這個世界是由三面鏡子夠成的。
在兩面看似毫不相干的映象出來後,衛韞停頓了一下。停下手休息了會兒。長久的精確執筆讓他手腕僵硬,血液瘀滯。
再繼續下去手都會顫抖。
衛韞閉著眼睛緩解了會兒酸澀感,在畫出兩個映象的線條圖後,微微鬆了口氣,活動手腕。
這時候時間已經走到了十二點上,初賽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六個小時的時間。
鏡頭在他這兒停了五分鐘,一直到他停筆,觀眾們只看到一堆線條,還是不懂衛韞要做什麼。
不過大多數人都看到口罩小哥這會兒很累了。
不過衛韞並沒有喝水再繼續緩緩的意思,參加比賽的其他十九個畫家和他都是同樣的想法。
六個小時時間雖然漫長,但是在畫畫上卻是爭分奪秒,沒有人願意在這時候停下來吃主辦方提供的食物,而是都在手腕痠痛休息一會兒之後,又繼續開始畫。
鏡頭離開,後面幾個畫家的作品都沒有前面驚艷,網友們數著時間等著。
在第二輪鏡頭開始的時候。
周行已經完成了核心上色。
誇張矚目的色彩讓人無法從畫上挪開,整張畫趨近於完整。在這種極盛的色彩中那種凋謝感也透紙而出。
評委們點了點頭,這時候黃之樓的臨別圖也完成了大半。用於渲染氛圍的嘶鳴戰馬在周圍勾勒出,不遠處是壓抑戰場。叫人忍不住心驚,為這分別的畫中人搖頭。
一點整,鏡頭重新回到了衛韞身上。
衛韞這時候已經畫完了第三個映象。空蕩蕩的房間裡站在鏡子前的高瘦畫家出現在映象之上。
畫家身後是生活氣息十分濃厚的日常,落地窗前有落日的餘暉,桌面上擺放著喝了一半的咖啡,而在露了一半的落地窗下,映出來的是樓下來來去去的眾生人相。
第三個映象,是最貼近現實的。
在第三個映象出來之後,原本之前的畫面隱約好像又明晰了些。
那是一個鏡子折射出的三面。然而這時,在身後的眾生像後,那個站在鏡子前的畫家手中出現了一隻筆。
衛韞在畫出三幅映象之後,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將這三個映象畫像串聯在一起。
他用鏡子重疊的辦法,一筆一筆的將之前畫出的伏筆連起來。
整個雜亂複雜的畫面清晰起來,之前看不懂的末日土地,鋼鐵高樓,與生活畫家都一一出現。
從第三幅映象之後一層一層的疊加,就像是……陡然活過來了一樣。
隨著衛韞動筆,網友們眼睛越睜越大。
他們之前完全看不懂,感覺衛韞的話都是一團亂麻。現在被串聯在一起,簡直震驚到無以言語。
衛韞可不知道觀看比賽的觀眾的震驚。
將三幅映象畫徹底串聯在一起,形成重疊狀態。
衛韞深吸了口氣,來到了最後一筆。
鏡子面前手持畫筆的畫家透過鏡子,畫出了一朵向日葵。而那朵透過第三幅映象畫家畫出的向日葵,映在了第二幅映象鋼鐵高樓的畫板上,從第二幅映象的畫板中……盛開在了第一幅映象裡。
那朵向日葵,綻放在了末日荒蕪的土地上……
這樣的畫面簡直就像是穿越了時空一樣。
一個由現代人的手畫出的向日葵,穿過多少年後的鋼筋水泥,落在了不知何處的末日裡。然而這卻並不是荒蕪與絕望。
而是一種帶著熱切的新生。
那朵穿越了時空的向日葵迎著烈日與寂靜,彷彿承載著亙古的希望。
——即使是在冷寂的末日裡,也依舊有藝術存留的愛意。
螢幕前久久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