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感到了,他們腳下的血池裡,正有什麼東西正在翻湧著。他不禁想起三年之前暗步者被他們意外中斷的獻祭,想起水池裡那些不可名狀之物。不,這一次……
下面湧動著的東西,來自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誇德林在黑暗中和奧德追逐著。這是他第一次切身體會到這位二十一歲的學院次席的力量。灼熱的火球呼嘯著從他的耳朵邊上飛過。他仗著出眾的魔法才能和對黑暗的熟悉,才堪堪躲過。但誇德林相信,這樣的好運不會重複很多次。再說,誰都看得出奧德正在盛怒之中,只要他恢復冷靜,精密地羅織幾個對付他的魔法,他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喂,盧米斯,快來幫忙!盧米斯、盧米斯大人!你不是一直想要用‘天懲黑弓’射穿這傢伙的心臟的嗎?快來幫忙!”
“盧米斯還在附近嗎?”
追擊者誇德林的火球停了下來,誇德林松了一口氣,用誇張的語調回答說:“是啊,當然還在,畢竟他加入我們等的就是這樣一天。對吧,盧米斯?那天你拿著埃塞恩的信物來找我的時候我可嚇壞了,我還以為我那麼早就暴露了呢。喂,盧米斯,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是怎麼和我們勾搭上的都告訴奧德。你不喜歡聽,對嗎?哈哈哈,你這個半吊子的叛徒。”
誇德林慘叫了一聲。魔法箭矢穿過他的胸口,巨大的衝擊力把他帶倒在地上,然後他再也沒有爬起來。奧德丟出一個照明球,看著出現在不遠處的盧米斯。一陣發洩之後,他稍微冷靜一些了,但再次看到盧米斯依然讓他怒不可遏。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三年前。”
“是因為埃塞恩的事嗎?盧米斯……因此你就把奧赫倫的安全置於不顧,和暗步者聯手炮製了這一系列陰謀?我被你騙得很苦啊,一想起我遇到和萊珀有關的事都和你商量,我就不得不面對是我自己把他置入危險境地的事實。你到底想要什麼?在我面前殺死萊珀,讓我體會和你一樣的痛苦嗎?”
“我……”
沒等盧米斯給出回答,大地就顫慄起來。奧德照明球被黑暗吞沒了,四周陷入死一般的黑暗之中。確切說,黑暗取代了一切,光、熱、空氣,那些構成世界的一切,環繞著他們。奧德以法師敏銳的直覺感受到他們腳下有力量正在激烈震盪著。和暗步者那些令人不快的黑火以及獻祭完全不同,初始的時候,那力量強大又溫和,然後它驟然狂暴起來,帶著無邊無際的憤怒由獻祭的水池方向噴湧而出。
黑暗中傳來暗步者讚歎的驚呼。
“黑暗媽媽!”
“神明!”
“她聽到我們的呼喚了!”
那是好幾百甚至上千人的歡呼聲。奧德第一次意識到有多少暗步者潛伏在他們之間。奇怪的是他並不害怕,反而放心地想:這一次敵人不再是完全隱藏著的了。
暗步者的歡呼聲很快變成了驚呼,接著是慘叫。他們發出長調或短促的慘呼,有的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就被黑暗吞沒了。奧德感到有許多東西從自己的身邊穿過,它們龐大、乾燥,不依靠血的話,大概無法在有光的環境中確定自己的形狀。或者它們本身就是沒有形狀的,只能存在於黑暗之中的怪物。有好幾個傢伙一度抓住了他,但它們摸摸他的額頭,又流動著離開了他的身邊,撲向其他的暗步者。
奧德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在黑暗的混沌中,那裡散發著微弱的溫暖。那是萊珀蘸著自己的血留在他額頭的血印。他想自己應該回到萊珀和柯文、賽克斯的身邊去。至於盧米斯……黑暗大約會收拾他。不,他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
暗步者一直致力於開啟通往黑暗的大門,現在看來他們可悲地成功了。但他不能讓這些怪物到奧赫倫去。他得關閉“世界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