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自問,你真以為你能與父皇平起平坐麼?”
太子此言便好似一個晴天霹靂落在蕭峰的心頭,教他雙手發顫面色雪白,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舅舅,你應該怕父皇。就像母后與孤怕他一樣,就像天下人怕他一樣!”太子一字一頓地道,“這世上唯有皇權至高無上,你縱然不愛名利無懼生死,父皇也有的是別的辦法令你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蕭峰的頭腦一片空白,良久方喃喃吐出隻言片語。“階級……階級……慕容,你……”為何你早知這階級無法逾越,卻仍甘心投身官場為人驅策?你如此犧牲,究竟是因為蘇學士與我的勸說,還是因為你們慕容氏的興復大業?
太子不知蕭峰所思所想,聽他提及慕容復便笑道:“慕容大人官居四品,舅舅那時卻是一介平民。原本舅舅見慕容大人,也是要跪見的。他免了你的禮,想來也是與你親近之故。舅舅不知,天下人畏懼皇權,畏懼地狠了卻難免生了奴性,委實令人不快。”
蕭峰搖搖頭,忽而正色發問:“那麼武功呢?太子因我不曾畏懼皇權如虎方才與我親近,難道太子就不怕我仗著武功暴起殺人,而太子無法抵擋?”
太子聞言不由失笑,笑道:“憑舅舅的武功,能一人敵、十人敵、百人敵,可能千人、萬人敵?”
蕭峰老老實實地搖頭。
“既是如此,孤又何須害怕?”太子漫不經心地一拂膝頭並不存在的灰塵,沉聲道。“江湖人將武功秘籍獨門絕學視若奇珍愛愈性命,可在孤的眼裡,便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又如何及得上一支如臂使指的強軍?孤也不瞞舅舅,咱們大遼也頗有些奇人異士為朝廷效力,只是他們乾的活計卻多半見不得光、上不得檯面。便是那時舅舅救駕平亂,之所以能順利成事,除了舅舅以一人武勇折服三軍,更重要的卻是軍心在父皇,將士們都不願反啊!”
“原來……卻原來……武功,並不重要?”蕭峰難以置信地道。
太子一臉憫然地望著蕭峰,緩慢而堅定地搖頭。“舅舅,江湖與官場是不同的。江湖上,舅舅與人一言不合便可出手打服他;官場上,舅舅還能這麼做麼?比如那耶律乙辛,屢番在御前讒言構陷舅舅,舅舅為何不曾……”
剩下的話蕭峰卻實無心再聽,他的腦中只得一個念頭,猶如炸雷滾滾,驚地他不能言聲。慕容博說謊!慕容並非因為我的武功才與我結交!是他在說謊!十年,這十年慕容究竟為何與我結交?慕容,這究竟是為什麼?!
元祐九年三月二十,驛馬動,火迫金行,大利西方。宜出兵!
寅時剛過,鄜延軍經略安撫使種諤便下令鄜延軍上下十萬將士於校場集結。鄜延軍是天下強軍,令行禁止。種諤的將命剛傳出營帳,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十萬將士便已旗甲鮮明地候在校場,涼風過處,一片肅殺。
不多時,種諤出現,只見他全副甲冑在身,威風凜凜地走上將臺,冷冷地環視了一遍臺下的眾將士。
只聽一陣衣甲輕響,十萬將士齊身下拜,高聲喊道:“見過將軍!”
“免禮!”種諤沉聲道。待眾將士起身,他才道。“弟兄們,咱們鄜延軍在西邊經略多年,為的是什麼?”
這個道理,鄜延軍的眾將士們有一個算一個自元祐年間以來便時常聽上官提起,時至今日早已聽得耳朵生繭。此時種諤有此一問,眾將士即刻齊聲答道:“平滅西夏,保家衛國!”
“好!”種諤一手成拳抵在心口,續道。“鄜延軍上下一心,勤奮操練,不曾有一日懈怠。太皇太后知我軍操練辛苦,糧餉、器械、賞賜從不短缺。太皇太后如此信重,大夥感不感念?”
將士們的眼中即刻燃起了火光,異口同聲地吼:“銘感五內,死不敢忘!”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