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時報》主編的位置,我交出來。”
“現在不是說區區一個主編位置的時候,”慕容復無力地道,“師兄,請坦白告訴我,是誰、發生了何事,令你改變了想法。”對於黃庭堅的政治素養,說實話,慕容復真心有些絕望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為何黃庭堅至今仍只能在意一些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而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次的危機究竟有多嚴重。“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必須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裡,才能在以後避免同樣的問題!”
黃庭堅還是不肯說話。
慕容復不由扭頭望向蘇軾,蘇軾無奈地搖頭道:“魯直堅稱彈劾劉摯是他自己的意思。”
“這不可能,師兄!”慕容復強壓怒火,仍在努力交涉,希圖從黃庭堅的嘴裡挖出什麼來。“我一早就已說過,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劉摯剛愎自用早晚會被太皇太后厭棄,耐心、耐心、再耐心,等果子成熟就可以了!”若非如此,慕容復也不會有那閒心去參加什麼百花會。縱然那傳說中的馬伕人再漂亮,也決然比不上這天下在慕容復心中的分量。
黃庭堅的面上閃過一絲羞愧,還是一言不發。
慕容復詫異地看看黃庭堅,又再度扭頭看了眼蘇軾,捫心自問:能讓師兄情願背棄老師也要維護的人究竟會是誰?他腦中靈光一閃,猛然站起身,厲聲道:“退下!所有不相干的人,統統退下!將門窗緊閉!”
蜀黨上下均一頭霧水地望著慕容復,不一會,堂上的僕從如流水般退去,緊緊關上門窗。慕容復這才壓低聲緩緩道:“師兄,現在堂上的都是我們自己人。請你坦白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官、家?”
黃庭堅瞬間抬起頭死死地盯住了慕容復。他雖未承認,但看他的表現,大夥已然都明白了。一時之間,大夥的面色俱有些詭異,似輕鬆、似沉重、似莫名。
慕容復也不希望竟是這樣的一個答案,只見他伸手扶住座椅扶手緩緩坐回椅內,苦笑著搖頭。“千算萬算,居然算漏了他……此事是我的過錯,師兄不必自責。”慕容復從洛陽回來便已聽聞,小皇帝藉口對“東坡詩會”十分感興趣數度相召黃庭堅為他講解詩會的每期主題。黃庭堅與小皇帝相得,這本是慕容復樂見其成之事,自然不曾過多過問。只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小皇帝待黃庭堅卻並非君臣相得,而只是將他視為一件投石問路的工具罷了。“想來官家必然說過,只要師兄上疏彈劾劉摯,他必會為師兄張目?”
黃庭堅眼圈一紅,良久方哽咽著道:“……官家,官家必然有他的考量……此非臣下所知……”
慕容復長嘆一聲,語焉不詳地道:“官家虐我千百遍,我待官家如初戀……”說著,他不禁扶額長笑,那笑聲是如此地憤懣譏嘲又是這般地悲痛失望,教人聽在耳中只覺不寒而慄。
大夥從未曾見慕容復這般失態,不由面面相覷。不知過了多久,蘇軾方在眾人的慫恿下小步趨前,拽拽慕容復的衣袖,試探著喚道:“明石?”
對上蘇軾那雙赤誠無垢的雙目,慕容復登時振作精神,用力一捶桌案朗聲道:“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一切都只靠我們自己!師兄,上折請罪罷!帶著老師去杭州,建個蘇堤、再弄個三潭映月,不能因為我,而使這真正造福百姓、千古流芳的東西給毀了!”
“就這樣?”蘇軾目瞪口呆,“這就完了?”
“就這樣!”慕容復當下笑道,“剩下的事,自然是有事復官服起勞,老師安心去杭州便是。”他的目光深邃、神色寧定,彷彿能看穿世間一切人心險惡,更能經受住所有的風浪打擊。
對上這樣一雙眼,蘇軾再無辯駁懷疑的餘地,只不由自主地乖乖點頭。
卻是黃庭堅還比蘇軾清醒些,當下驚問:“莫非連老師也……”
“打蛇不死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