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人幫腔道:“現在想起來,還是老鏢頭在世時安逸,天大亮才啟程,天沒黑就進客棧,大家天天打牙祭,實在巴適。不像有些新鏢頭,自己求本事沒得,還半夜三更把我們拖起來,弄得拽瞌打睡,押鏢,押個錘子。”
“啪!”一聲皮鞭的脆響傳上山巔,只聽林副鏢頭喝道:“一個個狗日的東西,不要給你臉不要臉,老鏢頭在的時候是怎麼對你們的,你們莫要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
胡老爺“哎唷”痛呼,破口大罵道:“我日你媽,老子跟老鏢頭押鏢的時候,你龜兒子還在孃胎裡吃奶,現在當個卵子副鏢頭,你以為你個二桿子放屁就能崩出坑?你憑啥子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說著拋開鏢車,一面挽起衣袖,一面高聲道:“兄弟們,這鏢咱押不了,姓林的能耐,讓他一個人押去京城。”
朦朧中看不真切,只聽咒罵扭打之聲不絕,兩人已扭打成一團。不過多時,便聽有人慘呼:“哎唷,你敢撇斷老子的手,老子弄死你龜兒子。”
又聽一人道:“胡老爺跟隨老鏢頭四十多年,老鏢頭臉也沒對他紅過,現在好了,老鏢頭一走,只能挨鞭子,這鏢我不押了。”
“我也不押了!”這一行百餘人,竟陸陸續續都停了下來。
山巔群盜見此情狀,更是躍躍欲試。只聽王滄海陰惻惻道:“田幫主,幽冥谷如此兇險,長風鏢局卻在此內訌,你說這是唱的哪一齣?”
白苗鳳道:“王鏢頭提醒得是。”說道:“兄弟們,稍安勿躁,這撥朝廷鷹犬忽生內訌,當心有詐。”
山谷之下,忽聽一人少年稚聲稚氣道:“胡老爺,林副鏢頭,你們快住手。”
兩人鬥得正酣,顯是誰也不肯停手,只聽胡老爺道:“雷鏢頭,今日你要是不給老胡討個公道,胡某人死不瞑目。”原來方才說話的少年,就是長風鏢局新任鏢頭雷少安。
雷少安忙道:“好好好,我一定給您一個公道,快住手罷。”
豈知這話一出,那林副鏢頭大聲道:“雷鏢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給姓胡說的一個公道,是要罰我麼?”
雷少安忙又道:“林副鏢頭哪裡的話,這一路走來要是沒有您,拜月貢早已落入盜賊之手。只是,幽冥嶺並非說話之地,請兩位先趕緊住手。”
胡老爺道:“沒有姓林的就一敗塗地,我胡某就可有可無。”林副鏢頭亦道:“今日有我就沒他,有他就沒我。”跟著撲了上去。
王滄海冷笑道:“這個雷少安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雜種,素日養尊處優,毫無將帥之才,朝廷端是有眼無珠,竟將拜月貢大任交給此等饢糠的夯貨,不出事也難哪。”
一人道:“王鏢頭所言極是,倘若長風鏢局和龍虎鏢局一般,個個錚錚鐵漢、士飽馬騰,我等也絕不會自討沒趣,千里迢迢來此劫貢。”王滄海哈哈大笑。
白苗鳳道:“鎮南,你怎麼看?”
振南一愣,不知白苗鳳此言是何用意,遲疑片刻,說道:“看起來倒不像是假,不過還是小心為上。”
王滄海望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繼續眺望谷底。
就在這時,忽聽雷少安一聲大吼:“都給我住手!”這一聲雖仍童聲未脫,卻聲若洪鐘,從山谷之上聽來,也如虎嘯龍嗥,如雷貫耳。
胡老爺和林副鏢頭被他大吼所懾,果然停了手。雷少安道:“爹爹在世的時候,大家對他老人家言聽計從,今日爹爹一走,你們欺我年少,都不把我這個鏢頭放在眼裡,是不是?”
胡老爺和林副鏢頭齊聲道:“屬下不敢。”
雷少安道:“都聽好了,今日是我雷少安頭一回做總鏢頭,也是長風鏢局三十年來最險惡的一回,有誰要離開,現在就可以走,我絕不強留,從此以後,此人和長風鏢局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