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手就將半桶水向玄顛迎頭澆下。
玄顛豁然驚醒,一個翻身爬起來,一面吸氣一面不住抖衣袖,大吼道:“你幹麼用尿潑我?”
哈玲瓏見他狂怒,嚇得連連後退,此時鼻中聞到尿騷味,才知那水桶裡裝的並非是水,而是禪房僧人半夜起來撒的尿,她情急之中,竟沒發覺,說道:“對……對不起,陸掌門死了。”她怕一說陸掌門病了,玄顛又睡了下去。
玄顛一聽陸行雲死了,不再理會全身尿水,伸手去探陸行雲鼻息,又把了他腕脈,說道:“還沒死,不過也快了。”轉身就朝外走去。
哈玲瓏道:“你去哪?”
玄顛道:“難不成要我將一身尿穿幹?你看著他,先用冷水敷在他額上。”
哈玲瓏道:“哪有水?”
玄顛不好氣道:“沒有就等死罷。”一面往外走,一面自言自語道:“都說女人最煩人,一點兒也沒錯,方才在廟中還和他有仇似的,這會兒卻生怕他死了。”
哈玲瓏望著陸行雲,只見他口唇發焦、眼眶內陷,方才還偶爾呻吟一聲,此時卻一動也不動,呼吸似乎也沒有了,她用手背探了探陸行雲額頭,又摸了摸他脖頸,仍是燙得厲害,突然,陸行雲全身猛的一顫,說道:“水……水。”哈玲瓏忙道:“陸掌門,你要水麼,你等著我,我去打水。”在房中轉了一圈,將被褥扯下一塊來,將就地上還未滲透的殘尿粘溼了,敷在他額上,這才走出去。
她走出禪房,東張西望了一會,不敢四處亂走,心想與其迷路,還不如沿來寺的路折返去找水,不一時到入寺的矮牆旁,幸得是時月色朗朗,翻過矮牆來到寺外,也非極難之事。大慈恩寺位於“九邊重鎮”寧夏府西南一隅,地勢甚高,無田也無水,她走了一盞茶功夫,正自一籌莫展之際,忽然見到一畦瓜地,累累生了好多香瓜。哈玲瓏大喜,心想香瓜水分極豐,總比沒水好,當即挑了四個熟得正好的瓜,摘下來用裙子兜住,正要轉身離去,忽聽一聲大喝:“誰在偷瓜?”哈玲瓏嚇得幾乎叫出聲來,裙中香瓜紛紛落地,她拔腿就跑,方跑兩步,又轉身過來,慌慌張張將四個滾落的香瓜拾起來就跑。
第二十二回情是何物10
疲憊被嚇得一乾二淨,她一口氣跑到寺門口,所幸不見看瓜人追來,她將香瓜放在矮牆上,自己先爬進寺,再將香瓜兜在裙中,徑直回禪房。
到了禪房,仍不見玄顛蹤影,哈玲瓏心忖:“我前後去了怕有半個時辰,這小和尚莫不半路又睡著了?”揭開陸行雲額上“尿布”,發覺早已被烘乾了,又探手去摸他額頭,似乎不似方才發燙,反而觸手冰涼。她怔了一怔,忽而收回手來,驚忖道:“他莫不是死了?”用食指指背去探他鼻息,幸得還有微微熱氣傳來。她四下一望,藉著月光見牆角放著半截蠟燭,當下將蠟燭放在床頭點亮了,去看陸行雲,一見之下,登時冷汗直冒,只見他臉色愈發蒼白,燭光下竟有些發青,嘴角還有些許白色碎末,想是口中冒出的沫子被燒乾只之故。哈玲瓏心道:“我留他一個人在此去尋水,難道反而害死了他?”她不會岐黃之術,也從未救過誰,卻不止一次見過爹爹重傷後也會發熱,知首要就是給病人補水,若體內無水,人必死無疑。她看著唇乾臉焦的陸行雲,這才想起懷中香瓜,忙將瓜倒在床上,取一個在手中,在床腳輕輕一撞,那瓜立時裂開,但見瓜瓤嫩黃、瓜子飽滿。她將香瓜掰成一小片一小片,放到陸行雲唇邊要喂他,可陸行雲不省人事,無法自己吃瓜。哈玲瓏望著陸行雲,又看著手中香瓜,拿起一片香瓜放在手心,握手成拳,將小指頭方向對準陸行雲嘴巴,用力捏下去,可那香瓜不比西瓜,她使勁全身力氣,弄得滿手都是瓜汁,卻一滴也不曾掉進陸行雲嘴裡。
哈玲瓏有些發急,就在這時,陸行雲雙唇微微動了一動,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