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夕照溪倒映一天明月繁星,夜風吹過河水,波光粼粼,河岸邊的蘆葦也跟著齊頭搖擺。
近岸處“嘩啦”一聲水響,高行天撞碎水面波光,從河底湧出。他裸露的腰身泛著河水的幽光,大步跋涉而行的殺手像是一隻月下猛虎,咬在口中的折腰刀就是他殷亮的虎鬚。
上岸後,他將手上兩尾魚就地摔暈,用刀剔乾淨魚肚,然後用修剪兩根樹枝將早早捉到的魚一起串聯起來。高行天洗涮了赤腳,提著兩串魚就往火光的地方走。
陸無歸將篝火生了起來,備好了柴枝,兩人分工有序,晚餐就是烤魚。
陸無歸撥弄著篝火,道:“那小子還沒有蹤影,他要不跟來怎麼辦?”
他們已經在這附近逗留了整天,金寒窗依舊不見蹤影。
高行天把魚架上,在火旁烘著身體,無所謂道:“不跟來,就是被狼吃了。他連火石都沒帶,怎麼飲食?我不信他那把鬼傘連火也能弄出來。”
陸無歸笑道:“不是沒有可能,金家的東西讓人說不清。大不了這小子鑽木取火,與爐火相伴的人這一點還是能做到的吧。”
高行天蹲在火旁,分析道:“官府緝拿他,窩裡不收容他,金家雖擺明了態度,但料他也不敢回。說什麼一個人去青州?赫赫,去拯救一個陷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小寡婦?進了地界,他就等著入大牢吧,你當青州的捕快、衙役都是吃素的。”
陸無歸沉吟道:“不過,他還有些朋友,或許有人願意收容他的。”
高行天不屑道:“如果有人願意收容他,他還用躲來蟻窩?他躲在蟻窩之時,可有一個朋友來看他,恐怕就是連一封書信也是沒有的。那些世家子弟心底裡怕了他這個麻煩,唯恐被他牽連,避還避不及呢。”
陸無歸提醒道:“別看寒窗年紀小,他出身好,交遊也算廣,脾氣易怒但對朋友卻很仗義。金家、唐門自不必說,就是四大世家他也認識不少俠少。他要是真拗著,撐過一段時間也不是沒有可能。”
高行天聞著逐漸散發出來的魚香,道:“能撐他也要先撐過這幾天,出不了山他能找誰?”
陸無歸道:“帶他出來反而是個累贅,我真想不明白他有什麼用。”
高行天忽然問道:“屈灑讓你做什麼?”
高行天和陸無歸一起的時候,很少稱呼屈灑為蟻王,大多直呼其名。而陸無歸正與他相反,陸無歸對於屈灑從來都恭謹如一,敬稱有加。
此時陸無歸見高行天目光灼灼,一時有些猶豫。按理他不應將資訊透露給高行天,屈灑的吩咐是二人各行其是,只需做好分內之事。
高行天的眼神也閃動著秘密,陸無歸併不知道對方具體去西北執行什麼。
殺手需要信任,不過目前兩人要建立信任就要打破蟻窩的規則,違背蟻窩的五律。
五律其一,不背叛。
不經允許私下交換資訊,明顯是對蟻王的背叛。
烤魚香氣四溢,兩人目光隔著篝火相對,一時無言。
第十章心月
高行天干咳一聲,打破了沉默。他扭頭將事先脫下的衣褂套上,乾燥衣裳磨著肌膚,有股生澀的滋味。
陸無歸撥弄著烤好的鮮魚,眼神卻看著旁處,沒什麼食慾的樣子。
這時曠野遠處的荒草一陣撥響,幾隻野鳥驚叫的飛走,似是草中來了一隻猛獸。響動迅疾,一會就傳到岸邊,那隻猛獸也已現身。
猛獸從荒草中撲出兩隻髒手,探出冠帶歪斜的腦袋,野獸的腰上還插著一把黑傘,他似乎想笑笑,不過將篝火上的烤魚看個真切,臉部就僵了,嚥了一口唾液。
這隻野獸就是金寒窗。
他餓得雙眼放光,作為一名武者,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