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天顯然知道身後有人跟蹤,進入菜市口就轉身站定。那人一言不發的迫近,最後停在高行天對面。魁梧大漢目光灼灼的俯視著背刀的殺手,眼睛裡充滿了仇恨。
“杜柏!”
金寒窗輕呼一聲,與陸無歸一齊現身。
高行天的表情略微有點意外,他用銳利的眼色打量一下杜柏,就投向了更遠處的黑暗,以失望的語氣道:“回去吧。”
杜柏道:“回去?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過來。”
“出了曾老街,你已經沒有人質的意義,我不想在當下的暮望和水路風煙開戰,你可以走了。”
“我要殺了你,取下你的人頭,祭奠風舵主。”
“殺我?就憑你?”
杜柏低沉的咆哮道:“不錯,就憑我!”
“你還沒有資格跟我說這種話。想殺我,讓靳雨樓來試試。”
“狂妄!江湖上有人叫了你幾聲‘殺手王’,你就真以為自己無所不殺了!你剛才制住我,不過是靠偷襲罷了。”
高行天重複道:“回去吧。”
杜柏被高行天的語氣激怒。他張開雙拳,肩部與脖際的骨節發出“噼啵”的聲響,“鐵達摩”沉喝一聲:“拔你的刀!”斗大的拳頭猛然擊出。
這是聲勢絕倫的一拳。
目睹這一拳的金寒窗離兩人足有五丈之遠,但他的面龐都感覺到了這一拳所帶來的勁風!
好剛烈的拳頭。這拳的威力簡直如同一柄從巨神手中飛擲而去的千斤鐵錘,僅是颳起的拳風就鋪天蓋地。
金寒窗聯想起全軻的“莫貪歡”。
全軻的拳法是帶著一股旋轉的力道,一股錯開的力。杜柏的拳法則沒有那種隱秘的發力,但是這一隻拳頭的絕對勁力肯定是超過了全軻的“莫貪歡”。高行天被拳風衝擊、拳勢壓迫,或許是眼睛吃痛,他竟然閉上了雙目。
憤怒的杜柏雙目圓瞠欲裂,恨意如同火焰一般,直似要噴射出來。除去高行天和水路風煙之間難以化解的樑子,杜柏心中還有一種恥辱感。曾老街眾目睽睽之下,高行天竟一出手就制住了他!雖說陸無歸吸引注意力在前,可是在自己的地盤以這種窩囊的方式成為人質,杜柏感到他就如一個被人戲耍的傻瓜。高行天出了曾老街就收刀而去,杜柏一直追蹤其後,仇恨與恥辱使他置靳雨樓立下“不得輕出曾老街”的訓令於不顧,他勢要誅殺高行天,討回顏面。
這廝為避拳風竟然閉上眼睛,真是愚蠢的舉動,眼睛被封,看你還怎麼招架還擊。
他的拳頭運足了力道。杜柏恨不得一拳把高行天擊飛千丈之外,即算那般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可是,他的拳頭在快得手的一刻卻停了下來,倏然停在離高行天鼻樑幾毫釐的地方。
“折腰”再次架在他的脖子上。
高行天合著雙眼,刀卻循著簡短的軌跡,精準無誤的落在杜柏的脖頸。沒有花巧的變化,沒有聲勢駭人的氣魄,此刀唯快而已。快到旁觀的金寒窗亦無法看清高行天拔刀的動作。金寒窗只捕捉到遭受攻擊的剎那,高行天的右邊肩膀突然動了一下,那顫動彷彿是被杜柏的拳風吹蕩起來一般,然後高行天在顫動中就出了刀,這一刀完全像是被杜柏的拳風吹蕩起來的一般。
如果這一刀不收住,徑直斬將下去,毫無疑問這就叫借刀自殺。
高行天閉目出刀,看起來無比自傲,但旁觀者清,金寒窗見過高行天的幾次出手,他明白這種張狂是對刀的駕馭到了極高的境界才衍生出的自信,這個人對刀的信賴多過眼睛。
杜柏盯著脖子上的刀,錯愕的神色慢慢隱去,漢子挺直腰背,錚錚言道:“殺了我。”
“你的性命繫於我刀下,又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從一個弱者口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