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兆摸摸後腦,笑笑說:“還是皇上想的周到,本該如此,本該如此……”
“好了,如今這個計劃進行的如何了,朕要當面聽你說說。”
“是。”林啟兆上前幾步,把聲音放低了許多,給皇上詳細介紹了自己出手以來的種種經過。關緒清靜靜的聽著,不停點點頭,以讚許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直到林啟兆介紹完之後,關緒清淡淡一笑:“好!看來你天生就是個商戰的奇才,朕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你。”
林啟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託了皇上的洪福,此事才能進展的如此順利。”
“看來目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皇上的意思是……”
“朕要你去拜訪一個人。”
“請皇上明示。”
“唐傑臣!”
往年怡和洋行都是收購生絲的大戶,今年卻收穫寥寥。作為怡和洋行買辦的唐傑臣,對這場生絲大戰也是三分明白,七分糊塗。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友林啟兆會忽然間來這麼一手,手面之大動作之猛,讓他也始料不及。
一邊是自己的僱主怡和洋行,從唐傑臣的叔父唐廷樞到他的父親唐廷植,再到唐傑臣自己,先後擔任怡和洋行的買辦,別的可以不論,這麼些年來和怡和洋行多少也有一份情誼在裡邊。而另一方面,又是以自己的好友林啟兆為首的江南絲商們的切身利益,當真要再弄出一個胡雪巖那樣家破人亡的慘劇,唐傑臣也是於心不忍。
正當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之時,林啟兆卻忽然登門拜訪,希望以唐傑臣的身份從中協調斡旋,畢竟兩敗俱傷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唐傑臣也早有此意,只是要出面斡旋,總還是要拿出點東西出來的,以林啟兆現在提出的將生絲價格提高一倍的做法,洋人那裡是斷然通不過的。
“傑臣兄,你可別忘了,當日在津門之時,你和我打賭輸了,這銀行沒有辦起來,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情,今天我就是收賬來了。”林啟兆是一臉微笑,全沒有唐傑臣那份緊張和不安。
“難不成當初你就想到了會有今天的局面?”唐傑臣盯著林啟兆看了半天,卻又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事情暫且不提,只說眼下,子華,你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想做到哪一步,總要給我交個底吧,再說了,你的資金當真就那麼寬裕,不怕和洋人死扛下去?”
林啟兆忽然露出一絲難於捉摸的笑容,神情一肅拱手說道:“今日前來,正是想向傑臣兄交底的,錢我是沒有,真要是死扛下去,我的身家性命就都化作長江水,滾滾東流了。”
唐傑臣大驚,一臉的困惑不解。林啟兆見狀,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的給唐傑臣解說清楚。
原來,林啟兆此次收購生絲,其實是擔了天大的風險。表面上看輕鬆不已,內心深處卻緊張的連一個囫圇覺都沒有睡好過,還要在江南的絲商和洋人中間談笑風生百般周旋,不敢讓旁人看出什麼來。
這一次,林啟兆調動的資金加起來不超過一千萬,其中遠東股份公司貸款三百萬,皇上那裡拿了五百萬,再加上林家自己的資金,滿打滿算也就一千萬元。而林啟兆就憑著這一千萬兩銀子,實實在在的玩了一次空手道。
他先是用這一千萬收購了南潯張家全部的生絲,因為只是預付了七成的貨款,所以拋開生絲不斷漲價的因素不談,他手裡的這些生絲實際上市值在三千萬元左右。他再用這些生絲的棧單,也就是提貨單作抵押,向滙豐銀行等外國銀行貸款三千萬,貸期四個月。
為了怕洋人知道其中的底細,在自己的資金上做文章,死死壓住價格不放手,單等著貸款到期*自己降價。這些貸款都是化作好幾股,分別透過江南和山西的合資銀行向洋人的銀行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