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皇太后拿自己逗趣,寧芳也笑了:“皇額娘,怎麼連您也說我。”
“呵呵,你呀——雖說你住的地方隱蔽著,兩個門一關哪個主子也發現不了,可主子做的事由哪個奴才不看著?過去皇上小,又還是個阿哥,也 沒什麼人有嚼牙根的必要。可如今畢竟不同了,與 你的名聲同皇上的聲威都不怎麼可聽。你明不明白?”
中餐館寧芳也明白太皇太后說的是什麼了。
“哎——有哀家在,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可哀家總有不在的時候。你又是個實心的……還好皇上是個明白的。可也畢竟是個孩子……以後,這種 事你可絕不能跟著犯糊塗,皇上可一天天大著呢。 聽到沒?”
“嗯,明白了,以後不會了。”
“博雅娜,哀家要不在了,這大清可就只你一個博爾濟濟特氏,族裡的榮辱可都掌在你手裡。一言一行怎麼能隨便了去?”
寧芳不覺得有什麼好多慮的,但還沒傻到當著太皇太后的面出聲,便只能作小媳婦般的乖乖聽著,還不時點上那麼兩下頭。
康熙二年二月十一日,康熙生母慈和皇太后佟氏仍是未能改變命數,逝世於慈仁宮南院。 ;寧芳立在南院裡,並不知道母子間的這次離別會說些 什麼。只要不是看著一個人死去,她也不是太悲傷 。只是有些清冷。腦子裡空空的,直盯著清藍的天空。
“慈——和——太——後——薨——”
寧芳回首注視著那殿門。一個年青的生命就這般因為感冒消失了? ;玄燁從裡面走出來,面色如常,行到寧芳面前,卻沒有直視她的眼睛:“ 皇額娘回北院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朕—— 還有些課要上。”
玄燁走得很急。寧芳從沒見過他那麼快得離開自己。
她沒有兒子,所以沒法切身地體會他此時的母子傷痛。
她也失去了母親,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能說上一句,見到的,不過是一張面目全非的臉盤。
不過寧芳想,親情應該都是一樣的。曾經生我養我的軀體在這一刻消失,那種無助與奇幻,令你幻得幻失,只覺得像是過了一場夢遊,悲痛像是 打在棉緒之上,無所是從。
院子裡有哭聲。
看過了許多喪事,寧芳也是知道了。
有真的悲傷,也是被迫屈就的眼淚,無論你身前是何其的身份,死了,也不過只能換來幾個人情緒下的幾行淚珠。皇帝如此,乞丐——也不過如 此。
乾清宮裡消然無聲。
玄燁一個人立在月臺之上,面視著黑暗中乾清宮正面的陰陰宮宇。
也許他想了很多,往事裡那些點點滴滴;也許他什麼也沒想,只是需要一個人待著。
寧芳站了好久,兩腿兒十在不行了,抬了步子靠上前去。
“都是皇額孃的錯。”
“如果你不讓她靠近你……如果你不給她機會靠近我……我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傷心……”
黑暗中,寧芳看不見小三的臉,卻能看見他昂起的頭。
“如果你不靠近她,雖然不會痛苦,卻會一輩子後悔……一輩子都記得自己——是個罪人。”
玄燁已經長至寧芳的肩頭,那雙被淚水盈溼而亮的眼眸她看得仔細。
“我以為我不會痛……因為我和她並不親……”
寧芳上前摟住他,不停地拍著他的背。寧芳上前摟住他,不停地拍著他的背。
“是我的錯……我的錯……”
玄燁緊依著寧芳,滑下的淚水不曾稀少。
可寧芳更加悲痛。這孩子,他已經長大了,連哭泣都不再放縱,只依著她默默地流淚。她多麼希望,他還是那個躲在她懷裡放聲大哭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