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片刻,忽聞一聲嘆息。
顧雲橫漆黑的眼珠轉動,轉向嘆息的人,正好對上那人的視線。
兩人面面相覷,顧雲橫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他這樣逃避,十分罕見,簡直像被人奪舍了。
江越嶺大概猜出緣由,不禁失笑:“想問什麼便問,其他的事,我不會多問。”
沒有血色的雙唇微不可見地顫著,眉頭蹙起,顧雲橫咬了咬嘴唇,道:“就那樣放任公子無,可以嗎?”
“他心中有執念,不會離開甘清村的。”這些道理江越嶺早就想過,他將新房裡公子無說過的話,鉅細無遺地轉述給顧雲橫,“他應該沒有惡意,只是人很無聊。”
“可那些怨氣——”顧雲橫頓了頓,臉上好似又白了不少,跟剛粉刷過的白牆似的,“他收集那麼多怨氣,不知是何打算。”
“不清楚,我準備等你醒來,再重返甘清村,弄明白此事。”
顧雲橫點點頭,到底不放心:“我已經醒了。”那意思,便是催促江越嶺現在就去。
江越嶺見他無礙,叫來一位谷中弟子,煩請幫忙照看一會兒,他速去速回。
白衣弟子聽聞他要去甘清村,詫異道:“甘清村怎麼了?”
江越嶺見他一臉茫然,便將甘清村的現狀告訴他。
甘清村乃是天悲谷的管轄範圍,白衣弟子聽完這件事後,格外震驚,讓他稍等片刻,忙不迭地向谷主彙報這件事。
片刻之後,白衣弟子歸來,請江越嶺跟他去一趟正廳,天悲谷谷主有要事要找他商議。
江越嶺回頭看顧雲橫,對方揚了揚下巴道:“我沒事,你快過去。”
他心裡急得很,言辭中帶著催促,說話也比剛甦醒時有力許多。
江越嶺“嗯”了一聲,跟著白衣弟子走出客房。
顧雲橫望著他的背影怔怔出神。從醒來後的談話中他便發現,眼前出現的不是跟屁蟲,也不是臭屁蟲,而是那位鮮少出現的師叔祖。雖然接觸多,但三人之中他修為最高,性格品行之類,比起跟屁蟲和臭屁蟲更為接近他人口中的江越嶺。連帶顧雲橫也覺得安心不少,彷彿事情交給他,一定會妥善解決。
天悲谷依谷而建,自外面看不覺特殊,步入其中方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出人意外的寬闊。
江越嶺走過一段長廊,又進過一處花園才抵達正廳。
正廳中一名男子負手而立,他身材挺拔,背對著門口,一身白衣繡著藍色暗紋。聽到響聲,徐徐轉過身來。一雙眼睛深邃得彷彿天上掛著的寒星,明亮清冷,而又具有疏離感,正是天悲谷谷主言思絕。
言思絕已從谷中弟子口中得知甘清村的事,有些細節不明白的地方想向江越嶺諮詢。
江越嶺道:“實在慚愧,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言谷主了。至於甘清村的人是被誰害死的,他為什麼要收集怨氣,恐怕只有公子無心裡清楚。”
“無妨。”言思絕開口,聲音同他的雙眸一樣,帶著寒冷,“聽你所言,公子無修為一般,只是怨氣不好處理。谷中有一靈珠,可收集怨氣,此番我與你一同前往。”
江越嶺笑道:“最好不過了。”
此事耽誤不得,谷中尚有其他要事急需解決,言思絕叮囑弟子幾句,帶上靈珠與他一同前往甘清村。
言思絕寡言,江越嶺話也不多,不一會兒兩人便抵達甘清村。
此時天色正好,太陽高高掛在空中,村道上空無一人,江越嶺與言思絕邊走邊尋找公子無的蹤影。
江越嶺提議先去公子無家看看,再說打算。
結果,半道上兩人發現公子無靠坐在一棵樹上,面無血色,地上一灘血,有個男子蹲在地上,背對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