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錦被就要下床。
腳剛沾地才走了一步,踉蹌不穩,咚得一聲狠狠地摔在滄瀾玉鋪成的地磚上,疼得她齜牙咧嘴,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摔碎了。
怎麼會這樣?
“小骨!”白色的人影瞬間出現,清涼的手臂輕輕托起,將她橫抱在胸前,眼神裡的慌張與自責藏都藏不住。
幽若呆楞在一旁,看著花千骨原本陰晴不定的面孔一下變得溫和起來,明亮的眼睛如含著一汪春水,正痴痴地望著白子畫。
“幽若你先下去吧。”白子畫的聲音並不大,響在耳邊卻震醒了兩個女孩。
幽若自是乖巧地退出寢殿,而花千骨卻在他的懷中揣著另一番心思。
白子畫將她放在床上坐好,覺得自己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很是奇怪,想了想也坐了下來。望著那張朝思暮想的面孔,心中有一萬個想將她擁進懷中的念頭,可藏在衣袖下的雙手卻控制不住的顫抖,左臂上的傷疤又開始作怪,如針扎般的刺痛。
這恐怕還算輕的,他可以忍。
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說話,像要把對方看進心裡,看盡永生永世一般。
白子畫先前盼著她能失去記憶,忘記自己給她的苦痛,卻又怕她真的忘了,將他當成一個陌生人,無愛也無恨,這樣他也承受不了。情思百轉下雖然躲了出去,卻並未走遠,花千骨醒來後和幽若說的話都落在他耳中。他知道,她並沒有忘記。
此刻,心裡忐忑不安,是在等待一個審判嗎?
多年的師徒倒是默契十足,心裡就算再驚濤駭浪,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或許也是因為隔了生死,他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是你救了我?”花千骨終於先開了口,若是她再不問,白子畫估計能一動不動地坐上幾天幾夜,可她明顯已經覺得吃不消了。
等了一會才見白子畫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為什麼……要救我……”花千骨強忍著越來越難受的胸悶氣短,看著白子畫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因為,因為……”白子畫在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垂下眼眸,斟酌著該怎麼跟她說。
“我不能沒有你。”輕輕的一句,好不容易吐出這句話,他心中所有的負擔終於都放下了,原來這就是遵從本心啊。
只是身邊的人,因體力虛弱一直沒等到他的那句話,暈了過去。
☆、見君依舊
這一昏睡,花千骨就睡了三天三夜。在此期間,白子畫用真氣反覆洗滌她的奇經八脈,雖連小周天的運轉都沒完成,但花千骨醒來的時候,氣息平穩,胸悶氣短大腦缺氧的現象緩解了不少。
“餓不餓?想吃點東西嗎?”
“小骨?”
“是哪裡難受嗎?”
白子畫見她不說話,以為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探手試了試脈搏,只是虛弱並無大礙,又想去摸摸她的額頭,卻被躲開了。
落在空中的手讓兩人心下各自酸楚。
“我想一個人待會。”花千骨扭著頭沒看他,多看一眼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當初在妖神殿,她留他在身邊,他表面恭順,可心裡卻極度厭惡二人之間的感情,寧可削肉剔骨也不要這唯一愛過的證據。後來他放下一切躲著她,她卻任性地逼著他殺了自己……
花千骨不是沒有後悔過,她死過一次,那種萬事休的感覺當真就是一種恩賜,解脫有什麼不好,不用再在這惱人的世間苦苦掙扎。其實他們本就是兩路人,若當初她能做她的妖神,他當他的長留掌門,相忘江湖也是種方式,可現在,彷彿又回到了最初。
白子畫擔憂地看著她,卻看不穿她心裡在想什麼,她在躲他,至少這點他知道。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