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本/能地發出了掌心中那顆石子,直直地抵著刀尖而過,在它落到謝泠脖子上之前將它彈了開來。
但他根本沒有慶幸的時間和餘地,葉二爺還是比他離謝泠近得多,在匕首被彈開的瞬間立刻掐上了她的脖子。
“香帥若再動手,我可就不客氣了。”
“方才的情況,我若不出手,匕首必然刺破她的喉嚨,到時你認為我還會幫你嗎?”楚留香說,“你要我幫你,總得不傷到他她吧?”
對方大概也知道是這個道理,稍微收了一些手勁,謝泠雖然昏睡著,但方才呼吸困難間其實已經有點清醒的趨勢了。
她能夠聽到楚留香在說話,也能夠察覺到有人正掐著自己的脖子。
“我說了太子那邊我會盡力去說。”楚留香的聲音很嚴肅,“葉二爺是聰明人,這會兒放了她,我應下的事我自然會去做,但她若是被你傷了,莫說太子那邊我不會幫忙,你認為我會放過你?”
話音剛落葉二爺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並且再也沒剋制,隱隱透出幾分癲狂的意味,“我聽說楚留香從不殺人,這是要為我破例?”
楚留香站在廟門口,聽到這話表情也沒有變化,然而下一刻,他卻忽然稍微偏了一下頭。
霎時一支羽箭從他身後飛出,直直地射入葉二爺的右眼,精鐵刺破皮肉,發出駭人的聲響。
在他下意識鬆開掐著謝泠脖子的手那一瞬,楚留香已如另一支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破廟內迴響著這人的哀嚎,可他連回頭都不曾回頭,把人抱到懷中後,徑直往外走了出去。
外頭那個穿著蟒袍的青年皺了皺眉與他開口,“人我來料理,你放心吧。”
楚留香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來時的確是孤身一人,但好巧不巧撞上了已經收到訊息從金陵趕過來的錦衣衛指揮使,時間緊迫,二人也想不到什麼萬無一失的方法,只能讓楚留香先去拖延一番時間,順便料理了潛伏在廟外的另一個人。
太子知道他們倆之間的人情楚留香早已還清,這次其實還對他略有抱歉,讓手下給他帶了句話,“此事乃我們手下人馬辦事不利,才連累到你,殿下說,當他欠你一個人情。”
楚留香看了一眼懷裡眉頭緊皺尚未醒轉的謝泠,嘆了一口氣,“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還請大人讓殿下無需介懷。”
他沒在和太子客氣,而是真覺得這件事主要責任在自己。
正如葉二爺說的那樣,他長時間地停留在謝泠那裡,對謝泠來說,本身就是一種隱藏的威脅,誰都不知道哪天他的仇家就趁著他不注意找上了門,這回運氣好,對方只是想找他幫忙,所以還算客氣,但若是碰到了那些純粹來尋仇的人呢?
她這麼瘦弱,亦沒有武功,僅有的防身招式還是自己教的那幾招,若真有那麼一天,楚留香根本不敢想象。
“……你……你來啦……”被迷藥給弄暈了這麼久再醒來,她的聲音還有點啞,有些用不上力氣。
楚留香沒有停下腳步,只低頭看了看她,想笑一笑安慰她,卻連嘴角都扯不動,只能乾巴巴地和她重複,“沒事了,沒事了阿泠,別怕。”
謝泠還是頭一回見他這個樣子,太不從容了,真不像他啊,她忍不住想。
事實上她頭還有些暈,也沒有開口多說幾句的力氣,但害怕是沒有的。
“放心吧,很快就到家了。”
“……好。”她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晃動有如蝴蝶停駐在上面又即將飛起。
快走到合芳齋門口的時候,謝泠忽然動了一下,他以為她脖子還在痛,關切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謝泠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了,“匕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