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人皇之子姬堯將晴空草找到後,和愛妻在隱居的仙山上悉心培植,最後將花種穿入江南江北。此話也甚是奇特,只在上元節前後盛開,形態嫣巧,又可入藥、養顏,便漸漸隨那傳說一起,成為上元節的象徵之一了。
“你還相信這些啊?”北宮棣嘴上說著懷疑的話語,一隻手卻將那束花小心翼翼地插入了帶孔中。方靜玄只微笑著看他,竟有些出神。晴空草,便有名為愛情草,有情人將心中寄願雙雙放在此處,便如那“同心鎖”一般,共許下一段生死相依的誓言。
“晴空參差,左右流之。執子之手,與子偕絲。”方靜玄開口字字如珠潤玉一般,輕輕道。他帶著溫柔的笑顏,凝視著他,說道:“人盡皆知,我怎麼不信?”
北宮棣挑眉,看著那一片花草,眼中微閃。
第二十二章 廟會誰相競
方靜玄將手中之物放在一邊,挑出了一根長長的紅色綢帶,明顯是他剛剛從場中集市內購得之物。紅帶長一尺,寬約一寸,邊角細細密密得勾勒著金線的條紋,到兩端卻由寬變窄,成為了細長的繩條。
方靜玄執了北宮棣的右手,將一頭的繩條纏繞在他的掌上,紮緊,道:“原本若是最好,應是攜手而入。”他打了一個結,“然而,也總有些人有所避諱。”他示意北宮棣將另一頭結在他的左手上。“紅帶纏絲,這地方正好有的售賣。”
縱使北宮棣原不知這是為何,此刻也明瞭大半。他見兩人放下手後,隱藏在寬大衣袖間的帶子不為人所見,不由得將繩條倒扣在手心,竟似乎隱隱從中傳來另一人的溫度般。
方靜玄……真是……這般心思。
北宮棣心中雜念頓生,什麼時候方才有的,是那一刻的駐足,或是那一夜的凝視?然而千百種念頭劃過,卻只在心中留下了一句話反覆纏繞,縈環不去:方靜玄果真是這般想的。其餘竟都如風般流轉而逝。方靜玄說:“走罷,接著是去皇祠中了。”他應了一聲,又或許沒有。方靜玄以前和別人來過嗎?怎麼如此熟悉。不過來過又怎樣呢?既然他今日與他來了此地,又展露了這般心思,那麼,他北宮棣就再也不會放開了。
他右手攥著那帶子,人流湧動,摩肩接踵,但他卻感到心安,似乎內心被一把明火點亮,漸而變得溫和。他知道那一刻他與他建立起的一種依存,一種取締了孤身一人的冷絕而有的獨特的、新鮮而又應當在本能中烙印的美好。
帝王是孤獨的,他知道,他也早已習慣,但卻仍忍不住嚮往可能的陪伴。
北宮棣跟著方靜玄走著,來到大殿,在清脆的擊打銅缶的聲中,與眾共同祈拜古老的神袛,接著,他們順著熙攘的古道來到後院。他看到方靜玄在一旁的桌上抽了一張紙,微一思索,動筆寫了一句什麼話上去,便折起來放到了封口的箱子中。
“那是什麼?”北宮棣被擠得有些發暈,此刻好容易到了一處寬敞之地,忍不住問道。那莊嚴的殿堂,層層燭火下古神雕像的雍容大觀,彷彿依舊讓人錯身其中,與眾共拜,方靜玄在那一瞬偷偷地握住了他的手,這等經歷讓北宮棣既覺得新奇,又不免有些細微的心悸。
“俳語寄天。”方靜玄擱下筆,讓開了身子,邊走邊道。
“我知道。”北宮棣斜眼覷他,被他拉走,說:“我是問你寫了什麼?”
方靜玄勾起嘴角,道:“你想知道?”
北宮棣微眯了眯眼睛,回答道:“是的。”
方靜玄看了他一眼,得意一笑:“不告訴你。”
北宮棣無語萬分,恨恨踢了一腳路邊的石頭,心知方靜玄若不打算說,那肯定問不出來。不過今夜,他暗自挑眉,總要讓他說出來才是……
他心念一轉,故意激道:“我以為堂堂樂川先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