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我稍微用一點力,肚子上那幾道橫七豎八的緊繃感就會無聲地威脅我:別亂動,還縫著線。
翻來覆去不得要領,我怕吵醒我媽,忍了一頭一身的汗,終於在挪動了無數次後,歪著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雖然我估計姿勢應該十分清奇,但從昨天早晨到現在我幾乎沒睡,此刻,驚嚇、受傷、擔心終於統統離我遠去,即將沉入夢鄉之前,突然有那麼一個念頭冒出來,但很快被睡意壓制了。
他為什麼,那樣奮不顧身地救我?
此刻從警局出來的柯涵一臉倦意,在微寒的凌晨街頭伸了個懶腰,剛剛他特意等到外出詢問案情的刑警回來才離開,打聽了一句,陳梓霖醒過一次,有家屬陪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很好。他嘴角揚起一個深深的笑,拿起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條未儲存聯絡人的號碼發來的資訊,只一句話:何時回來?
他毫不猶豫地刪了那條資訊,把那個號碼拉黑,陰沉著臉進了一家便利店。
出事後每一次睜眼都驚喜連連。我看著面前為我剝橙子的人,無奈地嘆口氣:“我沒事,你別哭了。”
現在坐我病床邊這位妹子叫徐亦聰,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介紹她,總之在大學時代,她對我的態度就一直是曖昧的,但我並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她這樣的性格,只保持在點到即止的範圍。畢業之後我倆在同一個城市工作,但聯絡得並不多。我只覺得她會在沒有男朋友的空檔會找我聊一下。
我凌晨睡著,一直快到中午才醒來。我媽回去休息了,柯涵過來的時候剛好碰見,就交接了一下照顧我的工作。
“你知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徐亦聰不醜,工作後更有成熟優雅的味道,此刻她正眼眶含淚地□□手中的橙子,我等了半天也沒個解渴的東西,總算明白她這不是來看病人,是來哭唧唧求抱抱的。
我不好說什麼硬話,只能把頭扭到一邊,這時柯涵從外面進來了,正對上我不耐煩的表情,再看看那邊依然沒剝好的橙子,會意。
“媽回去給你做飯了,躺著累不累,要不要坐起來說話?”柯涵笑得溫柔,輕聲細語地問我。他實在太瞭解我的心思,光看錶情就知道我想送客。
我用餘光看到旁邊的徐亦聰瞪著他,忍住笑陪他演戲:“你怎麼才回來,都想你了。”
他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笑著順我的額髮:“傻不傻,我才離開這麼一會。”
他溫言軟語,一點也看不住撩人狂魔的樣子,反而讓我有種“他在全心全意地愛我”的錯覺。錯覺錯覺,一定是我單身太久的原因。
“這位是誰?”
“哦,大學同學,也在這工作。”
柯涵衝徐亦聰一笑,雖然他是故意特別溫柔,但連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一笑真的充滿了魅力,讓人移不開目光。
徐亦聰也看呆了,然而她立刻就注意到柯涵對我媽的稱呼,表情有點精彩。
“他昨天剛挨完三刀,都沒怎麼睡,一直在疼,現在得休息了。謝謝你的水果,慢走。”柯涵前幾秒還在用無懈可擊的微笑寒暄,馬上畫風就變成了送客,我差點破功,裝作很虛弱地、不,我本來也很虛弱,靠在他肩膀上衝徐亦聰笑笑。
“謝啦,我先睡啦,刀口還疼。”
柯涵只用眼神送了她一程,另一隻手不疾不徐地輕柔地拍著我的肩膀。等到周圍嘈雜的聲音遠去時,我真的已經快睡著了。然而想起昨天的事,又勉強打起精神問他。
“走了?”
“嗯,真的要睡?”
“不。”我刀口真的很疼,是那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痛,一時半會還睡不著。“機器都還回去啦?我們採的特別節目誰編?有沒有幫我跟主任請假?”
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