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應了一聲:“能走幾步,只是懶得動彈,橫豎天冷,坐輪椅也沒有不方便的。”
“下臺階的時候也方便?”
“自然有人扶著扛著抬著。”林沫道,伸手將他手裡的賬本取了過來,悄聲對他說道,“也不早了,你回府歇著吧,不是說我兒媳婦沒幾天就要出來了?”
水溶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他說的兒媳婦是誰,哭笑不得道:“你怎麼知道……”
可是林沫已經埋頭去翻賬本了,不像是要與他說話的樣子。
他越想越憋屈,覺得很有必要找他談談。然而林沫卻又真的騰不出手來,叫他心裡簡直有幾千只貓在撓似的。
而林沫,不動聲色,斜靠在輪椅上的姿勢很沒有什麼儀態,卻說不出的勾人。
水溶冷笑了一聲,別過頭去。
林沫完全沒看見。
他低頭又看了有兩個時辰的賬本,圈圈點點,寫寫畫畫,手邊一個算盤,偶爾撥動幾下,大部分的時候是閉著眼睛心算,算出什麼來就翻翻自己原先做下的記錄,簡直是全神貫注,全天下的老闆要是有他這樣的夥計,睡著了都能笑醒了來。
他看了半天,終於抬起頭揉了揉脖子,結果扭頭看了看,發現水溶還在,覺著奇怪:“你怎麼還不回去呢?反正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
水溶瞪著他,氣得說不上話來。
“回去吧。”林沫笑著推了他一把,“不然一會兒天再晚些,路上就要結冰了。你小心別凍著。”
水溶道:“柳學士今兒個居然是騎著馬來的,我怕他凍出病來,馬車給他了,等你一道呢。”
林沫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今兒個在堂下,腦子氣糊塗了,隨口這麼一說,橫豎那會兒就那麼幾個人,幾個殿下不提,其他的也是閣老相爺們,他們自持身份,應當不會出去亂說。”如今謠言已經四起了,不差這幾句。
“你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我難道還這麼不要臉貼你?不過是浮之先走了,柳學士又身子看起來實在吹不得風。”水溶苦笑道。
“罷罷,一道走吧。”林沫道,申寶伶俐地上來替他們收拾了東西,又使喚了兩個力氣大的小廝來幫林沫抬輪椅,只是出了戶部,才發現有人牽著馬繩在外頭候著。
那人眉眼倒沒什麼出色的地方,只是五官合在一起看,就無比地順眼,叫人見了就心生歡喜。水溶素來愛那些顏色好的小哥兒,也就多看了幾眼,只是申寶卻眼睛尖,叫了一聲:“舅老爺!”
林沫也瞧見了他:“小舅舅?”
水溶心裡疑惑,正想著是他哪門子的舅舅,就見那人利落地幾步跨過他,捏了捏林沫的左腿骨,疼得林沫“哇”得一聲叫了出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怎麼不下地走走?”那人問道。
林沫達道:“這不是怕留什麼後遺症嗎?小舅舅怎麼上京來?”又與水溶介紹,“這是我舅舅,忠武將軍白時越,舅舅,北靜王。”
“哦,先回去吧,風大,你身子不好。”白時越的身板看著不起眼,輕輕一彎腰便把林沫打橫抱起,申寶忙打了簾子,讓他把林沫抱上了馬車,又請水溶上車,把白時越的馬牽了過去。
馬車雖大,三個人,卻是有些擠了。
水溶沒話找話:“久聞白將軍大名,駐守北疆,三年前生擒北狄左賢王赫谷,聖上多次褒獎,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白時越給林沫看完腿骨上的傷,道:“王爺過獎。我這次來,是押送木合衛指揮使來京裡的,沫兒這次,倒是替我們解了個大圍,以後戰士們糧餉發不下來,我倒是不用去拿著刀找人拼命了,只要吼一嗓子,戶部右侍郎是我外甥,看他們敢不敢扣我們的軍餉去放利呢!”
林沫斂了神色:“漠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