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被四叔責罵的準備,從四叔那兒拿了藥膏,還管白時越借了本春宮,打算研究研究同男人是怎麼一回事。水溶這人,若真是對他真心,那便用真心待他,倒也是值得的。可惜結果……
自討沒趣又自作多情的事兒,幹了兩次了,事不過三。
第121章 過渡一章
林沫說完那句;倒也沒叫水溶走,自己也平平靜靜地把書頁撕了丟到了炭火盆裡,藥膏通通鎖進了櫃子裡;過了半晌,叫聆歌進來伺候著脫衣裳。聆歌表情有些訝然;不過收斂得很好;笑嘻嘻地幫他脫了衣裳,只留一件雪白的褻衣;又問道:“大爺,我們在外頭,有什麼要伺候的您直接吩咐。”
“就先這樣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四老爺同舅老爺呢?”
“四老爺早就歇下了;舅老爺還在院子裡喝酒,聽宋嫂子說,他剛剛同護院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現下還在賞月呢,大冷的天,他倒真不怕冷,還不讓文蘿文鳶她們幾個伺候著,說她們幾個是小姑娘,身子弱。”聆歌道,“舅老爺別是有心事吧?”
林沫笑道:“北狄一天不除,他就一天心事重重。等到北狄安定了,他又要擔心沒仗打了。你道他為什麼不住姨夫家住我家來?可不是因為我這兒侯府寬敞,他是怕姨夫姨母又要說他。”
聆歌道:“就算有心事,也不能這麼凍著。”
“你別管他,有四叔在,他還能凍病了?”林沫寬了衣躺了下來,問水溶道,“王爺,我晚上睡覺慣著點了燈睡,可會影響到你?”
水溶不知道說什麼好,閉上眼睛不答話。
聆歌於是替他們掖好被角,又說了聲“大爺王爺有事叫我”,就去了外間睡下了。
房間裡安靜得嚇人。水溶偷偷睜開了眼睛瞄了一眼身側,外頭林沫倒還沒睡,盯著床頂的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水溶斟酌了許久,才開口道:“我倒不是不讓你去說燕王,只是燕王再怎麼樣,他是皇上的親兒子,皇上再寵你,能寵過自己兒子去?這事無憑無據的,連個人證都沒留下,只憑著你的猜測,叫皇上發落燕王,便是皇上對你,想必也要有微詞的。若真發落成了,你得罪的可就不止浮之與沉之了,屆時,所有的殿下都會拿你當成一個對手,因為這說明,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超過了皇子——這是你想看到的嗎?如今查賬正到關鍵時候,我以為,說給浮之聽聽,讓他提點沉之,或者乾脆直接約了沉之出來,同他開明布公地說了,對你好些。”
他這話是真心,也是替林沫考慮了好久才說出來的。林沫如今樹敵太多,可是大多數人還是以為,他即便是有皇家血脈,也是個離大統之位遙不可及的、沒有一丁點盼頭的。但是這事若是成了……大家會怎麼看他?又會怎麼看皇上?
皇上會為了一個靖遠侯大義滅親?最多也就是叫燕王卸了職在家閉門思過罷了,既不能同申寶報仇,又給林沫結了大大的仇家。而皇上會考慮不到這點?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皇上放林沫回來歇著,叫他不要胡思亂想,這事不了了之。
而不了了之的結果,是皇帝從此開始疑心水浮同水沉兩個。
毫無疑問,這個結果對誰都不好,無論怎麼看,如今林沫是拴在水溶這條船上了,水溶被皇上疑心上了,那個位子叫其他人得了,對林沫難道有好處?這些天查賬查下來,敷衍的有,暗著使絆子的也有,能實現林沫宏圖壯志的明主,可不會是這些人。
燕王還真是……壞了大事。
他剝心推腹地同林沫說了,想著林沫自己也是個懂道理的人,想得向來比他還要長遠些,這些個道理不至於不懂,可是扭頭一看,林沫仍舊直愣愣地盯著床頂,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什麼都沒聽。
見水溶看著他,林沫只側過頭去,微微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