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蠟黃,粗眉耷眼的黃毛丫頭。楊康站在房屋中央扯了扯腰上的絲絛,抬了抬腿,他第一次穿女孩的衣裙,只覺彆扭萬分。他不知道自己被沈星秋畫成了什麼樣,但看見眾人的樣子,感覺是大大的不妙。
“包……包夫人,您也……”沈星秋剛想請包惜弱也過來喬裝一番,卻在稱呼上犯了愁。
“沈公子,你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包大娘。”包惜弱垂著眼,坐到妝臺前,巴掌大的銅鏡倒扣在桌面上,她卻沒有拿起來一窺容顏的意思。比起來楊康,包惜弱喬裝起來更難。清秀的小男孩換了衣裙,可以輕易偽裝成小女孩。但纖柔的青年女子除了扮醜扮老,好像有沒有別的辦法。
天色漸晚,落霞滿天。
金兵已經在城裡搜尋了半日,一無所獲。各個封鎖的路口聚集了大量需要出入的人群,孩子的哭喊聲,牲畜的鳴叫聲,女子尖厲的叫罵聲,嘈亂不堪。
簡明和楊康扮做父女,一大一小各背了個揹簍,慢慢的擠到路口靠前的位置。沈星秋攙了包惜弱,焦急的東張西望,好似一個憂心母親病體的孝子。包惜弱的手抖得厲害,這次出逃,大概用盡了畢生的勇氣吧。
“吵什麼吵什麼?不想活了?”路口擁擠得厲害,有個精瘦的中年漢子尋了個空子,想趁機溜過去。被一個金兵發現,掄圓了鞭子一頓猛抽,只抽得那精瘦漢子皮開肉綻,滿地打滾。
“金兵殺人啦,金兵殺人啦……”人群裡不知是誰聲嘶力竭的高喊了起來。眾人頓時騷動起來,好幾個藏在人堆裡的江湖人士趁亂偷襲,不時的傳來金兵慘叫。
沈星秋突然聽到一陣嘶啞竹哨聲響起,當即想也不想,拽著包惜弱就向路口走去,後面的人看他往前走,也跟著往前擠。攔守在路口的十來個金兵面對洶湧的人群,慌亂的大聲呵斥著,拔刀就砍。
擠在最前面的丐幫弟子油滑無比,個個都會些粗淺的功夫,一邊阻擋金兵,一邊看似不經意的護著推搡的人。簡明拉著楊康,第一撥衝出金兵了守衛。沈星秋拖著包惜弱走得極是艱難,幾下就被人群擠到了旁邊,離楊康和丐幫弟子們越來越遠。
“住手,誰在鬧事,格殺勿論。”只聽身後蹄聲轟隆,甲冑驟響,一隊百來人的騎兵將眾人團圍住。為首的武官抬手一指前方,大喝道:“將逃跑的人全數抓回來,莫傷了孩子婦孺,其他人格殺勿論。”
“是”一小隊金兵領命,調轉馬頭,絕塵而去。
包惜弱害怕得瑟瑟發抖,不停的往楊康離去的發現張望。沈星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悄悄的退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好在張家口四面環山,只要簡明別拉楊康大道上狂奔。一頭鑽進山裡,在多的馬隊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他們。等他們一路躲過追兵,到了大同,就安全了。
只盼那些一同跑出去的人,也有這個覺悟才好。
第二日,盤查更加嚴密,客棧是不能住了,沈星秋帶著包惜弱轉移到了丐幫駐張家口的據點,荒廢多年的雲涼寺。
“康兒他們不會有事吧?”包惜弱裹了一件灰色的長衫,疲倦的靠在被火去了大半的寺柱上。
“沒事,簡二哥偷偷打探了,昨晚抓回來的三個孩子裡沒有他。”
“那今天呢?”包惜弱依舊不放心。
“應該也沒有,要不然簡二哥早就回來報信了。”沈星秋走到門外,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負責守夜的小乞丐靠在焦黑的門檻旁,睡得口水橫流。
“咚”的一聲悶響,倒塌的院牆上多了個黑影。門檻邊熟睡的小乞丐馬上驚醒,下意識的抓緊了手中的竹棍。
“是我,”簡虎從斷牆上跳下來。
“簡二哥,怎麼樣?”沈星秋問。
簡虎搖搖頭,“今天沒人被抓回來,應該是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