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無需看她也能猜到她此刻的心思,身後的華鳶在她耳畔輕輕道了聲,“有些事,我不能管。”
而在他們兩人面前,謝必安那如同死人般慘白僵硬的臉色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那一男一女,眼底的眸色沒有泛起一絲一毫的波瀾,更遑論激動亦或是悲憤。
引商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更靠近了華鳶一些。也就是因為她這一動,原本僵持著的場面終於有了改變。
謝必安鉗著她脖頸的手倏地收緊,瞬間的窒息感讓引商忍不住抬起手試圖去掰開他的,而她身形晃動之時,華鳶手中的劍終是偏了方向,險些劃破她的衣衫。
一切發生在眨眼之前,引商還沒能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謝必安抓到了身邊,雙手雙腳皆被長長的鐵鏈鎖住無法動彈。
從一開始僵持之時,局勢便已對華鳶不利。畢竟,只要她落在了對方的手裡,他就勢必要顧忌著她。
而這不利的局面,似乎正是由她碰到那把紅傘所導致的。
引商心下一沉,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壞的猜測——範無救怕是一直是站在謝必安這邊的。
明明花渡離開之前一直被謝必安所差使著,他卻在摯友離開之後轉而投靠了一直脅迫著自己的人?
殷子夕,何苦啊田香!
就在這時,謝必安終於開了口,“為神者,哪怕歷盡千劫,也永遠都不會明白世間百苦。”
他的聲音仍是那樣清清冷冷的,無悲無喜,帶著懾人的寒意。
而這話語中的“神”所指的無非是華鳶,還有面前這個女子。
引商本想說自己早就忘了為神時的滋味,怎麼會不明白人間的苦?可是未等開口,便只覺得對方手上突然用力,竟是真的要在華鳶面前奪了她的性命。
到了這生死關頭,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引商拼著那最後一口氣將手探向了腰際。
就在那層層衣衫之後,正掛著華鳶送給她的青謐鏡。而當她的指尖觸碰到鏡面的瞬間,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握住了一個堅硬的劍柄。
“嘩啦!”長劍出鞘時,竟毫不費力的震碎了她周身的鎖鏈。
這算是她第二次拔出這把上古神劍,第一次是為了擋下那三千惡鬼,第二次卻是為了從這陰兵統帥手中逃命。
劍身閃著寒光,就在她掙脫束縛時,手腕微動輕輕一揮,劍尖便已經在謝必安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這疤痕自額上延伸至下巴,似是要將那張面孔生生割裂成兩半,一眼看過去極為可怖。
只是這力道也震得她連連後退,若不是有華鳶在後面託了她一把,定是要跌在地上。
“咳咳……咳咳……”到底是病重著,剛剛這一招幾乎耗費了她的全部心力,再難站穩腳步。
“璫!”長劍自手中脫落摔在地上發出一聲重響。
而就在她尚且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謝必安卻未就此放棄想殺她的心思,抬手一揮,地上那些鐵鏈又向這邊飛了來纏住她的身體。
這一次,引商是當真無力抵抗了。
她艱難的扭過頭,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了華鳶的身上。雖說現在的形勢不妙,可是她相信華鳶就算要顧忌著她的安危,也足以救她脫困。
而謝必安的聲音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姜華鳶,你知道有些事你不該插手。”
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逼得本已經忍無可忍的華鳶將顫抖著的手收了回去。
引商忍不住蹙起了眉,雖然還有些不解,卻也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年來華鳶都對對方的舉動視而不見,甚至明知對方想要對她下手,還強忍著心中怒意與對方談笑風生。
因為有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