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妹妹和外甥跟隨家人去逛燈會時,引商才拽住了也想繼續去看燈的華鳶,“你剛剛寫了些什麼?”
“反正不是壞話。”華鳶未向她解釋,也不想聽到她責怪他“教壞”程念,很快將話鋒一轉,“你還沒回答我,想我了嗎?”
這問題果然把引商噎住了。若是像對方一樣對某些事避而不談自然不成,可是回答“想”或是“不想”都似乎有些不對勁。
說不想,她自己不信。但她如果說自己的“想”並非他心中的“想”,他一定不信。
這種時候,只能覺得萬幸,萬幸華鳶不是個喜歡較真的人,他也不想聽到什麼不合心意的答案,
“罷了罷了。”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換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來問,“敘舊也免了,你只要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什麼?”
“我問,”說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目光中隱隱透出的陰鷙,“我走之後,誰欺負你了?”
似乎只有在這種時候,引商才能憶起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身份。
北陰酆都大帝,位居冥司神靈最高位,封掌九玄,總領五嶽,為天下鬼魂之宗。
“沒……”
“沒?那你現在孤身一人又算什麼?”他顯然是不信的,緊接著便抬手一敲旁邊柳樹。
不過一瞬間,便有幾個看不清面目的黑影憑空出現,看打扮,倒像是那夜陰兵過路時提著引魂燈的陰兵們。
“去把現在那個總領獄官給我帶來。”他的話音剛落,那些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陰司的總領獄官不是程玦嗎?”她以為他是想將程玦找回來問問這些日子的事,便先一步答道,“其實……”
“不是。”他搖了搖頭,“是姜慎。”
也就是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一見到這些人,我就知道是叔叔您老人家又從東極妙嚴宮回來了。”
引商費盡心思找了這麼久的那個女人就這樣輕易的出現了。
不同以往,姜慎今日將長髮盡皆綁了起來高高吊著,身上一襲利落的黑衣,若是未細看,還當是那家的俊俏少年郎走了出來。而她一笑,那柔媚的眉眼竟帶了幾分英氣。
這樣一個女人,真是次次都讓人捉摸不透。更詭異的是,這副打扮還有些眼熟。
一見了對方,引商本是迫不及待想要問問衛瑕的下落,可是華鳶卻攔了攔她,示意她自己會先和對方說幾句話。
到底也是叔侄,這兩人間有很多往事是她所不瞭解的,引商只能暫且忍下心中的衝動,默默往後走了走,直到走到聽不見他們聲音的地方才站下了腳步,遙遙望著那邊的場景。
她原以為依著這兩人的性子,就算是一向不合也不會撕破臉皮,可是越看卻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姜慎那樣慣於皮笑肉不笑,冷嘲暗諷一個不落的人,不知聽華鳶說了些什麼,竟有些惱羞成怒,神情激動得恨不得指著自己叔叔罵上一場。
這形勢實在有點不對勁。
引商猶豫了一瞬,還是慢慢朝著那邊走過去。只不過,她靠得越近,越能感受到姜慎的憤怒和羞惱。
終於,在她離這兩人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姜慎像是被徹底激怒了,衝動之下竟然抬起手揮了下去,只不過那巴掌在幾乎快要捱到華鳶臉邊的時候硬是停住了。
“你瘋了嗎?”引商冷冷看著她,鉗著她手腕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若不是因為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姜慎哪能被一個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凡人擋住,她恨恨甩開了引商的手,隨口便是一句,“我還未說他不如一條喪家之犬……”
“啪。”
這清脆一聲巴掌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