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經過這一番意外,大師姐總算是沒有執意要離開小店的跡象了。
出了酒樓,洪綃仍是一言不發。相思跟在她身後走了一陣,不由得問道:“你生氣了?”
洪綃腳步一頓,沉默片刻,輕嘆一聲,道:“沒有,我在跟自己慪氣。”
相思不解:“為什麼?”
洪綃道:“既然都是生悶氣,又怎麼好說出口。”
相思道:“一點也不能說嗎?”
洪綃苦笑道:“好歹讓我留一些長輩的顏面罷。”
相思道:“可我想知道什麼惹你不開心了,是我嗎?”
洪綃嘆氣道:“你明知道不會是你。”
相思道:“從前我時常惹師父不開心,說不準就是我將你惹生氣了。”
洪綃笑道:“那可巧了,我小一些的時候,也時常惹師父生氣。後來行走江湖了,你師父也少不了生我的氣。”她不願提及心頭的想法,便順著相思的話接下去,著意將話題引開。
可相思分明不吃洪綃這一套,不依不饒的問道:“那你又為什麼生氣呢?”
洪綃拗她不過,只得笑道:“你這姑娘,怎的這樣愛刨根問底。我單是慪自己不大爭氣,現在你們一個個都將我當作廢人,好似突然間整個人全沒有了用處,不免有些失落。和旁人沒有半分關係。”
相思道:“兩個月之後,你的身子就全好了,因著藥力的溫養,內力會比從前更多。”
洪綃笑道:“那可得勞煩你了,相思大夫。”
相思問到了緣由,不再追問,洪綃便也不再說話,二人靜默地走著。洪綃抬頭望了望前頭,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酒樓外頭掛起紅彤彤的燈籠,照出一片晦暗的街道來。往遠一些,還有別的鋪子也掛著燈籠,朦朦朧朧地發著光。更遠的地方是一片黑暗,這樣遠遠的看,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房屋,還是一條無盡的長路。
洪綃道:“比起白日裡明晃晃的太陽,我更喜歡夜晚的景緻。在大一些的城市,坊市甚至會一直開到天明。從路的一頭望過去,兩邊皆是各式各樣的燈火,一路通明,望不到頭。”
二人沿著青石板路信步走著,鞋底踩上細碎的沙粒,發出微小的沙沙聲。洪綃的聲音輕柔飄渺,繼續道:“我那時候愛逞著輕功,從屋頂牆頭沿著燈火走,路上的行人交織,熙熙攘攘,我在屋頂上看下去,就像是看著一場又一場的戲。走著走著,就覺得那樣的路,大抵永無盡頭了。”
頓了頓,又道:“可那總歸是我的一廂情願,路總會走到盡頭,而我好似在旁觀,也總不免會捲進這些形形□□的荒誕故事中去。”洪綃說到這裡,便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之中。
耳畔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洪綃在前頭,相思在後頭。她這時候不可抑止的開始想起一丈紅,想起初見時那一條上山的路,一丈紅驕傲又寂寞的背影走在前頭,洪綃和師父走在後頭,上山的路陡峭險峻,一丈紅步子那樣快,一步也沒有停歇。
五年前洪綃送走了一丈紅,她站在城外的樹頂上,望著一丈紅的背影一步步縮小,再無蹤影。那時候想,一別之後,也不知何時能再相見。卻不曾猜到,一別竟是永恆。
“前面沒有路了。”
相思的聲音響起來。
洪綃猛地一停,果然看見前方是一堵石牆,也不知是哪家的院落。洪綃道:“嗯,我們換一條路罷。”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放進存稿箱的文果然不能再拎出來直接發表啊,那就存到中午發好了,晚安各位。
☆、揹負
第二天清晨,白清走到洪綃客房門前的時候,外頭的鎖還掛著。不知是裡頭的人一大早走了,還是昨夜後就再沒有回來。
掌櫃戰戰兢兢地送來早膳,他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