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通房丫頭的名字,漸漸開始凝聚。然而,畢竟相隔多年,除了一個姓,他竟是再也記不起其他。而這個姓,也是程泯之提起,他才記起來。至於當年那個通房丫頭的面容,已是模糊不清。
“皇上,英國公混淆皇室血脈,其罪當誅!”程泯之撥開英國公的手,跪得筆直,抬眼看向永興帝說道。
永興帝這回再瞧不出來程泯之的動機,他就枉在皇位上一坐幾十年了。手指輕叩椅子扶手,緩緩說道:“朕若要誅了程家一脈,你也逃脫不得。”
他口裡說自己姓玉,到底是程家人,若要誅九族,少不了他。
“逃?逃哪裡去?”程泯之的眼神微閃,狹長的眸子裡逐漸盛滿狂放恣意:“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獨善其身!”
他恨英國公!恨英國公府的每一個人!只要他們能死,他不在乎陪葬!
“來人,將程泯之關押起來,回宮!”永興帝眯了眯眼,下令起身,往外走去。
英國公急了,連忙跟在後頭道:“皇上,這都是那孽子的主意,與臣無干啊!”
永興帝理也不理他,揮手命人將他阻隔在身後,抬腳上了龍輦。餘光一瞥,程泯之被侍衛押著,隨在龍輦後頭。好好的一個局面,全沒料到,竟然毀在一隻小耗子的尖牙下。永興帝忍不住冷哼一聲,收回視線,闔眼向後倚去。
回到宮中,永興帝在泰和殿單獨召見了程泯之。摒退下人,足足說了一炷香的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們說的什麼,只知道程泯之又被放出宮。隨即,一道聖旨傳往英國公府:“英國公長子,程泯之才思敏捷,謀略浩遠,堪當世子之位。”
接到聖旨的英國公,氣得一口血噴出來,當即暈了過去。
“哎喲,原來是一出嫡庶相爭的戲碼!”不出兩日,京中流言悉數變了風向,“那位英國公世子當真是厲害,給公主都潑了汙水,到最後他分毫懲罰沒得,還當了世子!”
街頭巷尾的百姓們,全部熱情都放在這位新出爐的英國公世子的身上,聽聞他二十有一還不曾娶妻,甚至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一時熱情高漲。
“真是不省心!”得到最新訊息的永興帝,冷哼一聲,“給朕添了好些麻煩!”
孟尚書陪著他在御花園散步,聞言垂著眼睛說道:“皇上識人善用,乃當世明君。”
“哼!”聽到他沒什麼誠意的恭維,永興帝又重重冷哼一聲。只不過,眼睛裡卻閃著一絲笑意,“這個程泯之,的確才華不凡。自此以後,國庫再不必擔憂匱乏。”
孟尚書乃他心腹重臣,許多事情永興帝都不瞞他,這回程泯之的事亦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聞言只道:“皇上英明。”
“安陽侯近來可有找你?”一陣沉默之後,永興帝問道。
孟尚書的眼皮抬了抬,精神了兩分,答道:“找過臣兩回。”
“安陽侯夫人呢?她……可曾說什麼?”永興帝又問。
孟尚書的嘴角扯了扯,說道:“皇上希望她緘口不語,還是說些什麼?”
永興帝沉默下來,腳步漸漸頓住了,站在一處花叢前,舉目看向前方連綿的宮牆:“委屈她了。”
“不怕委屈,就怕委屈得不明不白。”孟尚書垂眼說道。
永興帝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聞言一聲也不吭,良久不曾說話。再開口,卻是說道:“回吧。”
這一日傍晚,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敲開紫霞山莊的大門,將一封信帶給了塗大海。
塗大海認得他,乃是孟尚書的親信,客氣地迎他進來喝口水,下人搖了搖頭,見他親手收了信,便又打馬回了。
“孟大人遞了什麼訊息來?”回到屋裡,一行人都迎上來問道。
塗大海捂著信不給他們看,一個人躲到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