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辦的,就是燕王妃賞賜的。而聶淳曾說過,他來京城置田置產之後,只餘了八千多兩銀子,就算全拿出來,他也辦不出這樣一套嫁妝。難道都是燕王妃給的?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乾女兒,王妃她過分大方了。
眾人眼神複雜地看向何當歸,頭上只戴一支成色普通的金流蘇步搖,身上穿的是半舊的家常衣裳,沒有半點兒出眾的地方。這麼一個小丫頭,坐擁一套豪華得難以想象的嫁妝,敵得上皇帝的任何一位公主出嫁時的嫁妝,她卻一件都不穿出來顯擺顯擺。
眾人又羨又驚的目光輪番落在她鼻子尖上,她還是冷冷淡淡的神色,也沒有抓著禮單查查數目是否對得上,彷彿屋裡這些寶物,在她眼裡也不過爾爾。
蘇夫人瞧了一遍,沒瞧出什麼可疑的地方,於是再看向竟嬤嬤,疑惑地問:“你剛才故意攔著不讓我進,卻是何緣故?看這屋裡的情形,的確不像曾經遭過賊,你的‘誤報’也誤得太大了吧?”
竟嬤嬤面有難色,期期艾艾地說:“夫人恕罪,老奴進園子的時候,的確見這幾扇門都敞著,而屋裡擱的全是七奶奶的嫁妝,老奴怎麼能不慌張?於是就讓丫鬟去報告太太,我自己則進來看情況……後來一看並不像少了什麼,老奴怕虛誑太太一趟會受罰,所以攔著不讓太太進。老奴讓太太七奶奶受驚,請太太責罰。”
蘇夫人聽後將信將疑,竟嬤嬤是個穩重的人,像今天這樣失儀,還是頭一回。她的說辭聽上去沒什麼問題,可她的眼神……透著股子慌張勁兒。竟嬤嬤為什麼慌張,她碰見了什麼?
竟嬤嬤見蘇夫人不說話,顯然不弄個明白就不願意走。竟嬤嬤咬咬牙,又說:“還有個原因,是老奴隨便看了看七奶奶的嫁妝,貴重得難以想象。老奴就尋思著,今天虛驚一場,下次難保不會出事。現在這些嫁妝還沒入庫,也沒人看過,就先招來了蟊賊……太太帶來的人多,人多口就雜,一旦傳出此事去,以後就更難平安無虞了。”
蘇夫人聽了這話,才完全打消了疑慮,心想道,財不露白,有超過兩萬兩的嫁資,謹慎一些也是應當的,竟嬤嬤的憂慮十分有理。
商氏聽得心裡不是滋味兒,尖酸地笑道:“哎呦,合著竟嬤嬤是拿我們當賊,防賊一樣防著我們了?那我往後可不敢沾你們三間園子的邊兒了,莫名其妙攤上這麼個罪名。”
竟嬤嬤忙分辯說:“大奶奶寬心,老奴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看奶奶們帶的丫鬟多,小丫鬟愛熱鬧,嘴上不牢靠……”
“那就是說我的丫鬟是賊了?”商氏不知從哪裡吃的炮仗,氣勢前所未有的足,噎住竟嬤嬤的話頭,執意跟她對著幹。而劉氏也酸溜溜地補充了一句:“難怪七弟妹開口向婆婆討七房的獨立理事權,肯定是打著把嫁妝私自入庫的主意嘍?七弟妹的父母對你疼愛有加,真叫人羨慕。”
王姨娘則是笑嘻嘻地說了句最陰險的話:“七奶奶就去索要理事權,竟嬤嬤就守著門口不讓大夥兒進,主子奴才一條心,才最叫人羨慕。”
何當歸微笑道:“各人的父母都疼愛女兒,不在乎東西多少。其實我從揚州帶來了一些嫁妝,我生父生母說圖個喜慶吉利,才又準備了兩千多兩的綢布、藥材,我已經是感激父母之恩不已了,沒想到在我出嫁當天,燕王妃又送來挑擔說給添嫁妝,匆忙間也未及看一眼,就全都送到這兒來了。這些挑擔,我一樣還未開啟看過,聽大嫂四嫂的口氣,想必是很貴重的了?”
“不是吧!妹妹你還沒看過你的嫁妝?也不知有多貴重?”陸氏訝異地睜大眼睛。
“嫂子們恕罪,我眼界窄,沒見過多少好東西,所以不大識貨。”何當歸淡淡一笑說,“既然嫂子們都說貴說好,那可能全是燕王妃賜下的王府之物,東西如此貴重,我斷斷不敢留著自用,就請婆婆為我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