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支開馮氏?”青兒虛心求教。
何當歸考慮著說:“聽說她沒有別的毛病和嗜好,只是比較貪吃,例飯都是主子的檔次了,可她還常常不夠吃,要額外掏銀子送去廚房加餐。廚房的老劉就跟我兩次,說收她老人家的銀子,面上過不去,怎麼在兒子家還有吃不飽的道理,傳出去也不好聽。可若是不收她的,這錢上的窟窿誰也賠不起,又不是一回兩回請客,而是兩日裡必加一回,三日就加兩回,也不敢給她往低檔次的做了。老劉商量著跟我說,與其這麼兩下里為難,不如就從公中每月勻出些銀子,把馮奶孃的飯菜提一個檔次,想來她就不會再要求加餐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馮奶孃一個人一桌子菜還不飽?她來清園就是享兒子清福的,誰還敢讓她餓著?”青兒聽後詫異,打聽道,“她每餐的項數是多少?”
何當歸讀過老劉遞上來的清單,她過目不忘,張口就來:“早膳八百錢,晚膳四百錢,中餐最豪華,是一串錢又一百,虛打一下也有二兩一錢銀子每日,一個月就是六十多兩,趕我在羅家當小姐時的例飯銀子了。可我那時是給一院子將近三十人吃,而且青兒你也是知道羅家底細的,他們只賬目上這麼算著,實則一個月裡往我那兒出的飯錢有十兩都是往多了算。”
青兒掰著手指一算,嗬了一聲:“好傢伙,市價上一隻肥母雞四十錢,馮氏最‘樸素’的晚飯都夠買十隻雞的了。就算把她房裡的四個丫頭叫下一起陪著吃,那也吃不完吶,我也見過一回馮氏那女人,還沒我胖呢,難道她吃完的飯菜都原樣進、原樣出了?”想了想又問,“還是說,她只吃最精貴的東西,五錢銀子一兩的血燕,四錢一兩的魚翅,三錢一兩的鮑魚,所以例飯銀子才不夠使?”
何當歸搖頭:“鮑魚那些東西偶爾當個零嘴還行,你我身強體壯都克化不動,馮氏她一個五十老嫗怎麼可能天天吃。我特意問過老劉,老劉說,馮氏吃的最精貴的東西,也左不過些裙翅、鴨舌,多數時候點的還是豬牛羊的腿肉,每頓莫不擺上二十道菜餚。想當初在水商觀,太善大出血招待錦衣衛等人,一兩多銀子夠他們十個人飽餐的。”
青兒連連咂舌道:“剛你還說,她不是不坑公家的錢嗎,怎麼又佔這樣的小便宜,除非她在外面養了八個吃軟飯的野漢子,否則絕對沒有不夠吃的道理。”
“並沒有佔什麼便宜,”何當歸答道,“除了老劉做過幾回小東道,其餘時候全都是馮氏自己出的錢買食材,只讓廚房給做好了送去。就算佔便宜也只佔個人工、柴火和調料的錢,又值得幾何。老劉私下裡打過算盤,馮氏每月二十一兩的月例,至少十五兩都買了吃食了,往她院裡送的那些飯菜,幾乎夠餵飽半個清園的人了。”
“那咱們怎麼利用她貪吃的這個弱點,從‘秋心一葉’裡支開馮氏,只留帛兒一個人?”青兒抓了抓腦門,只想不出好點子。
何當歸盤算著說:“雙管齊下,你叫廚房把新近採買的好肉、好菜尋一張車子推到園子外面,再讓人報給馮氏,說有城裡有個商鋪倒閉,把好食材拉到城外賤賣,比市價低三成,貨色倒鮮亮兩分,問馮氏要不要買。馮氏素日裡最缺這些,往常打發人進城採購還得貼補路費,現在城裡又打饑荒,既然東西已拉到大門口,沒有不買的道理。再跟她說,那批貨物分量很沉,須得多帶些人手同去,最好將她屋裡的人都帶走才好呢。”
“雙管齊下?”青兒問,“另一管是什麼?”
何當歸環顧屋內,找到一包青兒烘乾並炮製的零食牛肉乾,又尋出一袋灰綠色粉末,在上面薄薄灑了一層,微笑道:“這個是瀉葉巴豆粉,效果立竿見影。讓那個‘賣貨’的人跟馮氏說,這個是牛肉的‘品嚐裝’,但吃無妨。”
青兒先淚目看她辛苦做的牛肉乾變成了毒藥,竟然一塊都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