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彤僵笑答道:“小的的意思是,他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二百五,不是個好跟班兒的料,奶奶你真的不用理他。”
何當歸笑一笑放棄繼續探究,轉而道:“剛剛咱們聊天到哪兒來著?噢,想起來了,你告訴說,這園子是出自你家大爺的手筆,難怪到處都顯得氣度不凡,在我曾品評過的二十幾處園林中,這一座清園大約可以排進個前三名了。”
熠彤自然不知,何當歸“曾品評過的二十幾處園林”的來頭都有多大,其擁有者又是誰,所以對這樣的贊溢之詞也只當成尋常話聽,還覺得說低了呢。
何當歸又道:“假如我沒瞧錯,這應是個‘北麓小重陽’的園林佈局結構吧?”
熠彤驚奇地睜大眼睛:“奶奶好見識!你今日是第一次來這園子吧?才走了兩條道兒,竟一眼瞧出這個園子是‘北麓小重陽’的雛形!‘北麓’是古時候三國時期的格局,今人已經不大識得了,沒想到奶奶卻識得。”他忙又機不可失地恭維說,“您真是目光如炬,見多識廣呀,小人佩服。”
“所以說,我才根據‘北麓’的格局猜測,剛剛那個叫帛兒的女子,領我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浴室,而是溫泉出口處依地勢而建的一棟新屋子。且好巧不巧的,還跟孟瑄養病的房間挨那麼近,讓我撞上蕭姑娘照顧孟瑄、熠迢努力‘勸服’她離開的一幕。”何當歸笑道,“所以,我還是非常好奇,那個帛兒究竟是何人,不主不僕的,還這樣捉弄於我?我初來乍到的,可從沒得罪過她呀,她莫不是想讓我去擠兌蕭姑娘,還是想讓我二人冷不防撞見了彼此刺心?那帛兒,是孟瑄的新人嗎?”
熠彤啞然一刻,沒想到她還沒忘了這一節,又給繞回來了。他面有難色,隱晦地說道:“奶奶也不必理她,她是個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何當歸無聲笑了,都欺到頭上了還“不相干”,那什麼樣的人是有相干的?她點頭嘆息說:“行啊,熠迢的態度不善,我也不用理會,帛兒專程領著我去‘看好戲’,我也被傻傻牽著鼻子走,合著你們是聯起手來算計我這個外人了。既然這裡的人我一個都不用理,那我還呆這兒做什麼?我要回家了。”
她悠悠起身,熠彤以為她真的要走,連忙側步一攔,賠笑道:“奶奶別生氣,帛兒得罪了你,回頭我說她。”
“我只想知道帛兒是誰,”何當歸挑眉,“這很困難嗎?”最不好的一個訊息,也至多是她乃孟瑄的妾嘛,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說出來會惹自己生氣嗎?自己有什麼生氣或拈酸的表現嗎?這隻算是常規詢問吧。她偏頭望著窗欞說:“我現在初來乍到,對這座別院乃至整個孟家都是一無所知,旁的人也不認得多少,你和熠迢,可算得我的故人了。我非常需要一個嚮導——這是熠彤你親口說的話,你這就不記得了嗎?你,不肯做我的嚮導嗎?”
“……”眼見不答不行,熠彤只好斟酌著說,“帛兒她是個舞娘,鳳陽人……不過公子已經推拒了,能不能入門,還都兩說呢,跟您是沒法兒比的。”
☆、第428章 幫相公攆走妾
更新時間:2013…12…15
聽了,熠彤的話,何當歸含笑坐回春凳上,心中卻仍然“啪嗒啪嗒”地撥打她的算盤……
帛兒是個舞娘?難怪說話中透著野氣,“姐姐”“妹妹”的一通胡亂稱呼,原來是舞姬出身,管那些同伴叫姐姐妹妹叫慣了的。
帛兒跟自己沒法相提並論?這話兒聽起來透著古怪,假如真的只是一名舞娘,就算是主子心愛的舞娘,可從外面帶回來的,身家原本就不夠清白,再加上“樂籍”在大明屬賤籍第二等,那帛兒的身份論起來,應該比家裡的奴婢還低一層才對,怎麼反倒活似一隻橫著走的螃蟹,言語架勢裡很有點兒“妾身是此間女主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