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指向的刻度幾近八點,黎絳才拖著無力的身子回到了公寓,落在她身上的雪早已化為了冰水,長卷的髮絲溼漉漉得黏在了脖頸和衣服上。低垂著頭脫掉了鞋。一直在客廳等待的霍斯彥見了她一臉狼狽落魄的模樣趕忙走了過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黎絳沒有回答,她越過了他,自徑坐在了沙發上癱軟了下來。
跟上來的霍斯彥見她這副摸樣不由輕輕皺眉,想了想,從浴室裡拿過一條毛巾折返回了客廳。
“你還是小孩子嗎?頭髮都溼要擦乾,現在天這麼冷很容易感冒。”他說著便用毛巾把黎絳的頭髮包裹了起來細細擦拭著。
倏然,一隻動作著的手臂被黎絳無力按住了,他動作一滯,只見她緩緩抬起頭,紅棕的眼神無比空洞。
一絲不安在心中蔓延,只聽見她微啟唇瓣呢喃著,“阿斯,我想起來了。”
霍斯彥的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停滯,那種無力掩蓋的感覺從未如此清晰的浮現出水面,但他還是強壓下這種預感,放輕了聲音,“絳兒,你說什麼?”
她沒有說話,直直盯著他的眼神令人心慌。
“我可以吃你的草莓冰激凌嗎?”
“嗯。”
“我們可以一起去看麥田嗎?”
“嗯。”
“你別總是嗯呀!”小女孩託著腮幫子看著對面的小女孩,笑嘻嘻得問道,“姐姐,我們會永遠在在一起嗎?”
聽聞,對面的小孩慢慢得放下了手中的報紙,雖然她根本看不懂上面的任何一個字,但表情依舊故作老成的點了點頭,“嗯,會的。”
“耶,太棒了!”
……
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為什麼食言了?
驀然間,黎絳撇開了視線,她用手撐住了額頭,勾唇笑了,眼眶卻倏然酸澀了,“好荒唐,我這麼多年竟然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個人和我擁有一張相同的臉,她記得,而我卻拋棄了……”
Now,find me。
Now,guess me。
原來如此。
那個,我曾依賴的人……
對不起。
霍斯彥從始至終都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居高臨下,心底卻徒生一種無力感。其實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會如此猝不及防的到來。
他在黎絳身邊蹲了下來,抬手輕輕擦去了她的淚水,“這不是你的錯,絳兒。”
“可是我忘了她……”黎絳看著他再也忍不住得哭出了聲,那個她呆在公寓獨自看電影的上午,當她看到螢幕上那句話時就早已有隱隱的預感,可除此之外卻找不到任何思緒。
曾經一段段記憶漸漸如電影倒退般一幀一幀播放著。那個安靜如畫的,將好吃的讓給她的,在外人面前明明自己也害怕卻還是倔強擋在她前面的小女孩,她承諾要永遠和她在一起的小姐姐,有一天,走散了……
失而復得往往伴隨著重生般的疼痛,塵封已久的記憶如潘多拉的寶盒,畫面交織衝擊著緊繃如弦的腦神經,那多年來如此熟悉的頭疼令黎絳再也忍不住的抱頭哀號起來,“啊,好痛……看不清了,怎麼想不起來……”
畫面最後定格在一間白色房間裡,她和她平躺在兩張小床上,相視而笑,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遠處好像站著一抹白色身影,那是誰?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啊——”黎絳痛苦嗚咽著,手指死死得拽住了自己溼漉漉的頭髮,霍斯彥見狀心生焦急,立刻將她抱入了懷裡,那溼濡透過薄薄的襯衫貼在了他的胸膛上很是冰涼,恆溫空氣也溫暖不了這化不開的寒意。
“想不起來就算了,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