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寫得有些禿了,準備買一支回去作縣試時的專用筆。周文質與我同行,去取她前幾日專程定的筆。我用的毛筆是兼毫筆,即混合了幾種豪製成的,便於書寫且價格低廉,正適合我這種書寫不好又囊中羞澀的人。而周文質這個奢侈的傢伙,只喜由野兔項背之毫製成的紫毫筆。
進了德興齋,周文質找掌櫃拿筆去了,我自顧挑出一支,試了下杆子的粗細,檢查了下筆頭。 掏了錢,買下來。在前堂等周文質從貴賓才進得去的內堂出來。
前堂除了我,再無客人。前堂的夥計李秀並不顧忌我,找我聊起天來。
她忽然問我:“你聽說新上任的縣令為何不見客了麼?”
“不知。”我答到。
“你還沒聽說?現在都在議論這事呢!”她靠近我耳邊,壓低聲音說:“縣令的腿是廢的!”
不是吧!大約是我太孤陋寡聞,未聽過有以殘病之身入朝為官的。若是真的,陳子敬真是前無古人了。
李秀見我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忙說:“真的,我可沒有騙你!這是縣衙裡當差的人說的,千真萬確!縣令不光腿廢,身子也不大好。”
我點點頭,安撫她。
有個男子進了前堂看硯臺。李秀也不顧,悄聲繼續八卦:“你說他都那樣了,為何還非要出來做官呢?”
我右手掌掌心向下平放,左手指尖對著右手掌心,做了個停止的動作:“莫要非議這些。只要大人有才德,能為民請命,便是好官,不論男女。”
李秀悻悻地停了嘴。我知與她多說也無益,便不再開口。
掌櫃打起前後堂之間的簾子,送周文質出來。我們便一齊出了德興齋。
周文質問我:“發生了什麼?”以周文質的敏銳,是必然會察覺到李秀的神色有異。
“也沒什麼。李秀告訴我縣令有腿疾,有些非議。我沒讓她繼續說下去。”我簡單的把事情陳述了下。
周文質不以為然:“她懂什麼!心之為民者便是好官,何必管他是男是女是強健還是殘病。”
周文質果然是個妙人!何必管他是男是女是強健還是殘病,這句說得真好!因我從現代而來,便覺是男是女都無礙,是受了現代觀念的影響,在我腦里根深蒂固。我因他有腿疾可以為官而覺不可思議,遠沒有周文質的覺悟!我得反思一下自己。
“文質,有你為友,我受益頗多。”
周文質無言的看著我。
同行了一段路,到了分別的路口,周文質擺擺手說:“五日後校士館見。” 校士館是縣試考試的地方。
我微笑:“好的,五日後見。”
作者有話要說: 縣令的上任儀式參考了古時小說裡的描寫
前朝張舉芝的原型是強項令董宣,董宣出任洛陽令時是抬棺上任
以這樣的決心上任的,除了董宣還有我很崇拜的一位總理~(≧▽≦)/~
☆、縣試
我安心在家複習了最後五日。
縣試這日。爹爹寅時起來的,在廚房裡忙著準備乾糧。睡懶覺的褚珀破天荒起得很早,跟在爹爹身旁幫忙。爹爹按昨夜商量好的,蒸了一籠饅頭加糖包,又燒熱大鐵鍋煎了些黃豆玉米麵的餅子。
我卯起的床,洗漱完,吃個包子,喝一大碗爹爹熬的粥,覺得九分飽了才停下來。把水囊灌滿熱水,將昨日裝了薄棉衣和毛筆硯臺的包袱背上,帶上一小包乾糧。
臨出門,爹爹沉著地拍拍我的肩膀,褚珀拉著我的手,殷切的望著我。
我微笑:“我會努力的。”揉揉褚珀柔軟的頭髮,在爹爹與褚珀期盼的目光下出發了。
走到校士館時,天還是朦朦亮。已有不少考生等在校士館外,三五個的站在一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