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圓滿嗎?韓愈不知道,如果問別人,別人一定會說韓愈這一生是圓滿的,因為他太有錢了。
有錢,不就代表了圓滿嗎?
他在洛杉磯的辦公室很大,不管是工作場合還是家裡,鋪的地毯價值不菲,一套沙發少說也有好幾十萬,顧笙在家裡用的紙巾全都是特別定製的,上面印有她的名字和向日葵,擺在家裡價值好幾百萬的古董被顧笙打碎了,他連眉都不皺一下。
有關於舍和得,值得和不值得,他從未認真的衡量過,無非是有著自己的堅持,不肯放開顧笙。
他已習慣身邊有一個她,像女兒,親人親自照拂多年,怎能輕易捨棄?
街頭,有小夥子慢步行走,路邊被人扔了一隻空空如也的咖啡杯,他抬腳踢去,咖啡杯飛了,彈跳到街道上,最後落在了下水道上方。
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韓愈很想回到這個年紀,如果可以回去,一定會在母親自殺前拉住她的手,問上一句:“為什麼?”
繁華背後,處處寂寞。
那些淫穢的畫面,在長達好幾日的時間裡反覆在他腦海中盤旋,他需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忽然明白了母親的恨而不能,她恨家庭瓦解,但又自知負疚婚姻。
痛苦,一直都是留給最矛盾的人。
陸家到了,沿途看到聚集在陸家門外的媒體記者,這樣的陣勢不知道還要維持多久,齊烈把車直接開到了裡面。
韓愈沒有急著下車,齊烈也不敢催,靜靜的等著,待韓愈再下車,冷漠依然是他最完美的面目。
如果不這樣,他無法承受即將開啟的隱晦,如果不這樣,怎麼面對母親的過去?如果不這樣,他怕做錯的自己會丟掉保護,被現實生吞活剝。
上次來陸家怎會沒有看到呢?其實他的照片一直都在,那時他正值少年,他和陸子初穿著登山服,利落的短髮,眉目中帶著點點笑意。
此刻才發現,時光未曾厚待過他們,少年之後他們開始長大,閱歷不同,經歷不同,心境迥異。
04年,他對顧笙驚鴻一瞥,還沒來得及擺正愛情,她就愛上了陸子初。於是,他們瘋過、笑過、哭過,彼此傷害過,耗盡了青春。
客廳一側陽臺上擺放著一把做工獨特的藤椅,刷著溫暖的漆,那麼暖的色調,很容易就聯想到顧笙。
那個人,一笑可傾城,只是她在時光裡卻忘了該怎麼微笑。
陸昌平坐在客廳裡泡茶,他氣色看上去很不好,眼見韓愈來了,從頭到尾也沒說幾句話,但神情還是跟以往一樣,平和穩重。
韓淑慧嘴角不再有淺淺的微笑,那些笑意彷彿都被她收斂殆盡,就連說話也是妥妥帖帖的:“子初今天中午也會回來。”
“我之前跟他透過話。”
韓淑慧沒有問他們都談了什麼,不是沒有好奇,而是控制住了。
陸昌平把泡好的茶推到韓愈面前,他見了,道了聲:“謝謝。”
韓淑慧只覺得鼻子一酸,生分了,是真的生分的回不去了。
就在這份沉默中,天際雷聲翻滾,門口傳來腳步聲,薛阿姨聲音很有穿透力:“少爺回來了。”
走過來那人不是陸子初還能是誰,穿著黑大衣,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的盯著韓愈,室內燈光投落在他的臉上,留下晦暗不明的陰影。
隨著他一步步走近,又是一道雷聲響起,雷電明滅,照在陸子初和韓愈的臉上,均都透著徹骨的寒。
韓淑慧從他們身上移開視線,只覺得這雷聲攪得人心思不寧,起身跟家傭說話時,提高了嗓音,多少帶著火氣:“這都還愣著幹什麼,人都到齊了,飯菜怎麼還不擺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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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