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不等她定睛去看,一隻手臂忽然從她的後面伸了過來,大掌重重抵在門上。
她剛拉開的門,“砰”地一聲便又重新關上了。
她整個人亦是在剎那間被人帶著轉了個圈,跌靠在玻璃門上。
段子矜一抬頭,正好看到男人那張面無表情,卻莫名陰鬱到了極點的俊臉。
抵住門的正是他修長有力的臂膀,未繫上釦子的西裝外套被他的動作帶得在空中鋪展開來,好像要將她整個人裹在裡面。
他的眉眼好像和方才比起來沒有任何變化,又好像比方才表現出來的冷漠更加濃稠。
總之……他說他看不懂她,其實真正看不懂他的,是段子矜。
比如他剛才一副拒她於千里的模樣,連看她一眼都懶得。可現在她要走了,他卻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困住她。
沒錯,他是在困住她。段子矜就算再傻也不會認為江臨是沒站穩,扶著門穩穩身體,身體和門之間還好巧不巧地隔著一個她。
可是他困住了她,又不說話,只是眼眸晦暗得像有人打翻了墨汁,黑沉沉的,全是陰霾。可是陰霾的深處,卻好像又在用某種明銳而犀利情緒在審視打量著她,要將她活活剖開一樣。
“江臨。”
就這樣僵持了很久,她皺著眉叫他,叫出口又突然覺得不合適,換了個稱呼,“江總,對不起耽誤您這麼多時間,還有一件事……我想我走之前有必要跟您說說。”
男人的黑眸一瞬不眨地攫著她的臉,眼神仍是諱莫如深。
他的薄唇微張開,只給了一個字音:“說。”
“傅總這兩天之所以不在公司,是因為米藍意外流產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六個月了。捫心自問,您不在的這兩個月裡,他為公司可以稱得上是殫精竭慮,誰都有個家裡有急事的時候,多的話也輪不到我一個員工來勸您。孫經理那邊,您怎麼罰我就怎麼認,但是傅總那邊……”段子矜頓了頓,淡聲道,“您就當是我和傅總關係好,站在他朋友的立場,不希望他失去您這樣一位好兄弟。”
什麼站在傅言的朋友的立場,不希望他失去一個好兄弟!
她的話,江臨聽得明明白白,段子矜分明是站在他的立場上,不希望他和傅言在這個時候心生嫌隙。
說到底,她為的不是傅言,而是他。
可她又不想再聽到他嘲諷的話,索性便換了種方式來說。
原來她竟連這一層都替他想到了。
江臨看著她蒼白細弱的眉眼,心突然狠狠地揪緊了。
他是傅言的兄弟,而米藍卻是傅言的女人,那女人肚子裡,懷的還是傅言的孩子。
怪不得他一來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頹然樣。
她和孩子出了事,傅言自是心力交瘁,可是身為大哥,他兄弟把難處說出口之前,他卻先動手打了他一拳,因為看到他那副樣子,在聯想起公司最近的業績,他實在恨鐵不成鋼。
其實想想看,如果換作是他自己,他的女人和孩子出了事,他恐怕比傅言更要頹廢。
不是不愛了嗎?不是愛上別人了嗎?不是已經一拍兩散分道揚鑣了嗎?
段子矜,你還做這麼多幹什麼!
他抵在玻璃門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襯衫下的小臂上肌肉硬得繃了起來。
段子矜從他垂著手的一側慢慢的挪了出去,低頭道:“江總,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江臨看了她很久,眼前是她的臉,耳邊是她的聲音。
彷彿一切都回來了,都在原本應該在的位置。
可,都是假象。
他放開了手,面不改色地走回書桌旁。
段子矜看著男人高大冷漠的背影,眼眶一酸,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