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搬完箱子後的國公府僕役們毫不留情地將大門再次關閉,扔下一臉錯愕的日本人傻呆呆跪在門外,而門口堆積的箱子則蹤影俱無,早春的微風輕拂而過。眾人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一股比春風更冷的寒意油然而生。
「親……親王殿下,這,這人……」隨從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怔怔看著國公府那兩扇冰冷的紅漆大門。
知仁親王才十五六歲年紀。這是第一次奉了父皇的命令赴明國為使,再怎麼成熟穩重,畢竟也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心機城府哪裡比得上真正的大人,見狀眼睛眨了幾下,眼眶裡漸漸續滿了淚水。
使勁將眼淚一抹。知仁親王臉上充滿了哀怨,喃喃道:「不,不會的,父皇告訴我,他說大明國是一個知書達禮,溫文爾雅的國度。父皇不會騙我的,大明國內不可能有這麼無恥的人……再等等,說不定有轉機……」
「哈依!」眾隨從伏地齊應。
靜靜的,一個時辰過去了,箱子搬進國公府後,府門再也沒見開啟過,一直緊緊閉著。門上兩個黃銅獸環冷冷地注視著他們,彷彿充滿了嘲諷。
知仁親王終於絕望了,心中滿腹委屈和悲意再也無法抑制,嘴角一癟,哇地大哭起來,手指著國公府的大門嘰裡呱啦飆著日語,不知在說著什麼,大抵是在罵髒話……
「走,去找禮部官員告狀!大明國不能這麼欺負我們!八噶!」
寧國公府內院。
杜嫣,金柳和憐月憐星四女圍著院子中間的一堆箱子轉圈。嘴裡發出嘖嘖聲。
「這就是日本國送給咱家的禮呀?」杜嫣撇著嘴,俏臉布滿傲然之色,昭顯著多年的見多識廣,輕抬金蓮踢了踢箱子,不屑道:「倭奴國好沒禮數。裝禮的箱子都舊成這樣了,而且都是些很尋常的樟木箱子,還是一國之主送的呢,一點都不大氣,哪像京裡那些同僚們,每逢年節送禮上門,光看箱子便是清一水的紫檀木……」
金柳懷抱著小秦樂,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倒是沒插嘴,愛憐地親著秦樂粉撲撲的小臉蛋。
秦堪笑道:「日本國小力微,這一百多年來正逢戰國,幾十個大名在小島上爭搶地盤,架空了皇權,皇室無兵無權無錢,日子過得比要飯的好不了多少,能湊出這些禮來,已然非常誠心了。」
禮物雖然是巧取豪奪而來,但秦堪還是說了良心話,總的來說,秦公爺還算一個比較正直的人,只是偶爾間歇性缺德而已……
杜嫣仍不滿地哼了哼,她的態度和老管家一樣,秦堪當初在崇明島上親自與倭寇浴血廝殺差點沒命,府裡上下對日本人都沒什麼好感。
開啟箱子,四女當即杏眼圓睜,呆了片刻,四女噗嗤一笑,小秦樂被母親抱在懷裡,見大娘,母親和兩位小姨娘不知為何笑成一團,秦樂也咧開嘴懵懵懂懂地笑開了花兒。
「相……相公,你,你叫下人搶這些破爛東西回來,真不夠丟人的……」杜嫣笑得前仰後合。
秦堪也呆住了,滿心以為日本皇室的二手貨怎麼說也該是值錢的古董,誰知開啟箱子一看,裡面的象牙摺扇斷了骨,二手菩薩磕了邊兒,二手屏風不僅發了黃,而且中間破了個洞,一件件禮物慘不忍睹,活脫剛剛抄了破落大戶的家。
「虧了,虧了……」秦堪滿臉懊悔,仰天長嘆:「為了這點破爛玩意,把自己的名聲賠進去,實在虧大了,來人,把這幾箱破爛給我扔出府外去,告訴那個日本親王,本國公剛正不阿,鐵面無私,從不接受外人禮物,叫他以後別再……」
「老爺,聽管家說,那群日本人已離開了……」一名丫鬟忍著笑襝衽道。
杜嫣輕輕皺了皺鼻子,哼道:「算了,搶都搶來了,還回去更折名聲,我看這些禮物裡面,唯獨這幾匣子糕點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