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近泉躬身抱拳道:「末將出身國公府。」
「這不是理由。」
葉近泉冰冷的目光終於有了幾分異色:「朝廷之事,末將不懂,末將曾是寧夏邊軍一員副千戶,大明軍制之糜爛,沒人比末將更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才心寒,所以末將才退出邊軍情願做個衣食不裹的流民。這些年公爺勵精圖治,屢推強軍富民之策,在公爺的推動下,連漢蒙百餘年攻守之勢也漸漸扭轉,末將看得出,公爺才是帶給大明希望的人,末將只是順天而為。」
深深注視著秦堪,葉近泉嘆道:「這幾年大明的邊鎮和百姓好不容易才看到點起色,日子有了奔頭,皆因公爺推陳出新之功,若有人想將這一切抹殺,再恢復到從前的模樣,末將拼著擔了這叛逆的罪名,也要將其斬於馬下,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行!」
秦堪釋然點頭:「能得一人懂我,背負千古罵名又如何?師叔,一切仰仗你了。」
「公爺打算如何發動?」
「師叔通讀古今史書兵書,可知唐時武后如何奪取天下?」
「亂宮廷而不亂天下。」
秦堪笑道:「我也想這麼做。」
正德十四年十月廿六,這一日的早朝出現了史所罕見的一幕。
寅時一刻,本該聚集無數朝臣等待宮門開啟的承天門前竟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值守宮門的大漢將軍們紛紛露出了詫異之色,待到寅時宮門開啟,倒拎著拂塵的小宦官走出宮門,發現承天門廣場上空空蕩蕩連只耗子都沒瞧見,小宦官愣了一下,頓時察覺大事不妙,趕緊轉身匆匆往乾清宮奔去。
與此同時,京師朝陽門內,守門的五城兵馬司軍卒點頭哈腰地開啟城門,畢恭畢敬將一隊穿著大紅飛魚袍的錦衣衛送出門外。
這隊人馬殺氣騰騰,出了城門便逕自往天津方向飛馳而去,他們奉了北鎮撫司丁順的命令,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截殺錢寧!
而城外寧國公府門前,一夜之間驟然多了許多披甲控弦之士,這些將士神情冷凝散佈在國公府四周,數千將士將國公府圍成鐵桶一般,天剛矇矇亮,國公府門前便有許多身披戰甲的將軍頻繁出入,見識廣闊的人一眼便看出,無論門前守衛的將士,還是來往進出的將軍皆是身經百戰的邊軍,那種數丈之遙便能聞到的血腥氣和凌厲如刀鋒的殺氣,吃慣了太平糧的團營和御馬監所屬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毫無徵兆的,京師城上空忽然戰雲密佈,山雨欲來。
第745章 天津除奸
寅時,皇宮乾清宮。
朱厚熜接連三夜沒睡,兩眼通紅地站在銅鏡前張開雙臂,幾名太監前後忙活著給他穿龍袍,朱厚熜一邊打著呵欠,腦子裡卻一邊思量著近日的朝局。
承天門血案已經過去三天了,事發當日他便急忙趕往慈寧宮,向張太后詳細解釋事情始末,只可惜對於這個搶了自己嫡親兒子皇位的侄子,張太后並沒什麼好臉色,朱厚熜解釋此事實乃寧國公秦堪暗中指使,張太后更是一個字都不信。
情感決定是非觀,張太后的眼裡,秦堪是無怨無悔輔佐自己兒子十四年的忠臣良相,十多年來,大明發生的一絲一毫變化都看在她的眼裡,自己兒子那般憊懶昏庸的性子,竟讓他治下了一個猶勝弘治的中興之世,若說這盛世江山是她兒子的功勞,這話連張太后都覺得臉紅,稍有見識的人都知道,這是秦堪的潛移默化潤物無聲之功,而朱厚照的功勞充其量就是在旁邊點個讚而已。
這樣一位治世名臣,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怎麼可能悍然下令屠殺一百多位朝中同僚?
朱厚熜被張太后灰頭土臉趕出了慈寧宮,萬般無奈下,朱厚熜又急忙趕往承天門安撫群臣,當著大臣們的面跪下嚎啕大哭,指天發誓非朕旨意,實乃有人矯詔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