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屠滽已徹底燃了起來,朱厚照也覺得自己的狂笑不厚道,急忙道:「對對,說正事,別動手,關於向日本駐兵一事,各位先生的意思是……」
殿內一片寂然。
剛剛秦堪看似一通亂拳,實則卻一針見血,若不與日本皇室駐兵,轉而將大明的將士駐予其他大名,先大義上便站不住腳,誠如秦堪所言,大家都是讀了一輩子孔孟聖賢書的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種最基本的儒家思想總不能全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藩國皇室勢微,身為宗主上國,不派兵襄助正統皇室,反而助紂為虐向亂臣駐兵,從利益上說,自然是符合大明君臣們的利益,但從儒家正統思想上來說。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再從日本三位使者的私德來說,皇室親王整日在驛館足不出戶,待人接物有禮有節,無可挑剔,而另兩位大名的使者卻飛揚跋扈,將大明的京師當成了他們自家的後花園。予取予奪,白吃白嫖,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梁儲和屠滽對視一眼,二人眼中既憤怒又無奈,卻再也不敢說半個字。
這根本就是個陷阱,秦堪從進殿便開始鋪墊。挖坑,此刻坑已挖好,就等他們往下跳,若梁儲和屠滽還敢支援日本兩位大名使者,不僅失了大義,而且更虧私德,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秦堪這豎子再到外面一宣傳。滿朝文武免不了背後議論幾句,兩位大人如此支援日本亂臣,昨夜在京師難道真被兩位使者請去吃了一頓霸王雞?
這話若傳開了,兩位哪怕死了以後,墓誌銘上恐怕都會被秦堪暗中派人將此事刻上去,文采稍微飛揚一點說不定詩以記之,以為後人詠志瞻仰。而從正常角度來說,兩位大人怎麼努力恐怕也活不過秦堪……
殿內沒人說話,朱厚照左瞧瞧右瞧瞧,忽然樂了。
「向日本駐兵一事。各位先生怎麼說?」
梁儲垂頭咬了咬牙,終於決定繞過這兩個坑:「老臣以為,既然日本皇室以國書相請,我們應向日本皇室駐兵,為了達到牽制大內氏和細川氏兩位大名的目的,我大明不僅要駐兵,而且應輔以鳥銃火炮等各種火器,故而駐兵將士人選當以京師神機營為妥。」
屠滽見梁儲改了口,沉默半晌後終於也鐵青著臉道:「老臣附議梁大學士所言。」
張升和楊廷和自然更沒意見,於是異口同聲表示贊同。
秦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朝梁儲拱手道:「梁大學士深明大義,秦某佩服之至。」
梁儲滿腹怒火,只覺得繞開了秦堪挖的兩個坑,最後卻還是跳進了他挖的第三個坑。
這豎子進殿之前恐怕便已打定主意要向日本皇室駐兵了,可憐殿中好幾位久經風浪的老狐狸,終究還是鬥不過這隻小狐狸,被他逼得老老實實改了口。
事情已定下,梁儲和屠滽一刻也不想多待,匆匆告退離開,彷彿多看秦堪一眼便是對自己生命的極大不負責任。
盯著眾臣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朱厚照笑著嘆氣:「可以肯定,你現在是多麼的人見人厭。」
秦堪也嘆氣,神情悵然若失:「可以肯定,屠滽的賀禮一定不會給我了,不知陛下的內庫願不願意報銷一點?」
「來人,送客!」
第二日,內閣起駐兵日本的廷議,有了幾位重臣的點頭,廷議自然毫無懸念透過,隨即司禮監擬旨,內閣批藍,通政司照準,駐兵日本的旨意頒布天下。
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人和愁的人都是日本人。
知仁親王聞知聖旨內容後,高興得在驛館內手舞足蹈直抽抽,狀若瘋癲。
而大內氏和細川氏兩位使者則萬分不滿,這二人自從進了大明境內後,不知被誰帶壞了,也學著大明的文官一樣,一不高興就跪諫,連地點都打聽清楚了,於是包括使者和隨從在內,數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