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有一柄大錘狠狠撞擊著秦堪的心房,這一剎秦堪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色彩,只有唐子禾那張哀怨悲傷的臉,在瞳孔中無限放大。
營帳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秦堪發現自己好不容易變得冷硬的心被一股暖流悄悄融化。
……
唐子禾一直垂著頭,不知怎的,忽然噗嗤一笑,抬起頭看著秦堪時,悽苦欲絕的俏臉赫然換上一副嬌艷的笑容,笑容裡帶著幾分嫵媚,戲謔,和無法掩飾的深情。
「對我心軟了?實在想不通啊,你這樣的好人在爾虞我詐的朝堂裡是怎樣活下來的,而且活得有滋有味兒,我都替你著急。」
秦堪被她驟變的表情驚愕許久,然後才揉著鼻子苦笑道:「既像聖女又像妖女,我越來越不懂,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唐子禾嫣然笑道:「閉上眼睛想我的樣子,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樣子,我就是什麼樣子。」
與她一席談話,秦堪此刻心亂如麻,只想避開她好好冷靜一下。
就在他準備跨出營帳時,唐子禾忽然叫住了他。
「秦堪,我想還債,這句話是真的。」
秦堪一愣,定定注視她許久,發現她黑亮的美眸裡升出一種詭異的妖艷。
秦堪似有所覺,一言不發地走出了營帳。
回到帥帳,秦堪眉頭一直皺著,神情複雜無比。
丁順進帥帳稟事,朝廷收復霸州,安民告示已滿城張貼,隨軍文吏寫好了報捷奏疏直送京師,接下來便是等待新的霸州知府上任。
大亂之後必有大治,秦堪領北直隸督撫,目前首要做的便是安撫霸州民心,出臺免賦稅,免徭役,廢馬政,賑流民等一系列政策,眼下京營大軍一萬人進駐霸州城內提防反賊餘孽滋事,而丁順和五百少年兵則為督察隊亦跟隨入城,但凡發現京營將士有擾民,虐民,濫殺及搶掠等行為,一律軍法嚴辦。
丁順稟完事後,秦堪卻遲遲沒有反應,丁順等了半晌,小心地道:「侯爺……侯爺!」
「嗯?什麼?」秦堪回神。
丁順苦著臉道:「侯爺,屬下不會又要從頭到尾再稟一遍吧?」
「哦,這個不用,本侯聽進去了……丁順,你去打聽一件事。」
「侯爺儘管吩咐。」
秦堪朝帥帳門口看了看,雖然知道軍中帥帳是戒備森嚴所在,任何人未經允許擅闖皆會被當場格殺,但他仍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你去查一下軍中哪個將領幹過很多壞事,就是壞到頭頂長瘡腳底流膿那種,外表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其實內心裡絕非善類……」
秦堪說著忽然住口,用極其不善的目光盯著丁順:「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做什麼?你在想什麼?」
丁順立馬道:「苗逵,侯爺,您說的人可不就是苗逵嗎?」
一腳將丁順踹了個趔趄,秦堪怒道:「公報私仇這麼明顯,當本侯是瞎子嗎?換一個!」
「侯爺,這樣的人可不少,如今軍中但凡千戶以上的將領,誰手底下沒幹過幾件傷天害理的事?吃空餉,喝兵血,欺負老百姓……前日霸州城破,京營左哨軍參將何松趁亂衝進城裡,發現一名女子尚有姿色,領著幾名親兵將女子劫掠到暗巷裡輪流糟蹋,屬下領著督戰隊趕到時他們事情都快幹完了,目前何松正關在營帳裡,他知道侯爺您鐵面無私,於是派了好幾撥親兵趕去京師託門路疏通呢……」
「左哨軍參將……」秦堪沉吟許久,嘴角一勾,道:「官兒不大也不小,就他了。」
「侯爺找這個壞種是為了……」
秦堪冷冷道:「告訴何松,本侯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予他五百人,將欽犯逆首唐子禾押解京師,若有絲毫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