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求你們,再等一會兒,就等一小會兒……」劉瑾帶著哭腔悽然求懇。
門外的錦衣衛百戶怒喝:「大膽!劉瑾,你以為你還是司禮監掌印麼?給我把手鬆開!」
劉瑾瘋狂搖頭,眼淚鼻涕糊滿了一臉,抓著大鎖的雙手卻愈發用力,彷彿這把鎖已是他唯一的生機,鬆開,生機便流逝了。
百戶大怒,抄起繡春刀的刀柄,狠狠砸著劉瑾的雙手,劉瑾一邊哭一邊咬著牙,鼻孔裡發出痛苦的悶哼,卻仍死握著不肯鬆手,很快他的雙手便被砸得皮開肉綻,鮮血順著手腕緩緩流下。
「陛下赦令馬上就到了,真的,你們要相信我,陛下捨不得殺我,求求你們再等一等,你們可憐可憐我這個老人吧……」劉瑾嚎啕大哭,接著忽然想什麼似的,精神振奮道:「我還有銀子!我有銀子!我把銀子都給你們,一百萬兩買一個時辰如何?只求你們再等等,我不想死,陛下不能讓我死,陛下離不開我的,我死了陛下怎麼辦啊……」
第520章 行刑伏誅(中)
牢門的大鎖被劉瑾死死攥在手心裡,無論廠衛怎樣用刀柄砸他的手,劉瑾死活不鬆開。
一直到這個時候,劉瑾仍堅信宮中馬上會有赦令到來,他更堅信朱厚照不會殺他,因為他陪伴了陛下十年,這十年辛苦積攢下來的情分是他最大的資本,他一直覺得這份資本沒有消失,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他一命。
刀柄一下又一下狠狠砸著劉瑾的雙手,劉瑾已無淚可流,額頭疼得滲出豆大的冷汗,仍死死咬著牙不肯鬆手,疼得厲害了,劉瑾忽然嘶聲悽厲大呼:「陛下救救老奴吧——」
一直用刀柄砸著劉瑾雙手的錦衣百戶見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耽誤了行刑時辰,不止刑部監斬官會怪罪,恐怕被這閹奴殘害壓迫的滿朝文武大人們和京師坊間百姓們吃了他的心都有,畢竟今日的菜市口可是萬眾矚目呢。
百戶索性橫下心,這閹奴反正今日會死,何必這麼小心?
於是百戶眼中厲芒一閃,砸著劉瑾的刀柄灌注了十分力氣,狠狠朝他的指骨關節砸去。
喀嚓一聲脆響,劉瑾的指骨被生生砸斷,四根手指無力地耷拉下來,再也握不緊牢門的大鎖了,接著百戶又是狠狠一記砸下去,劉瑾另一隻手的三根手指也被砸斷。
劉瑾顧不得喊痛,眼睜睜看著錦衣校尉們開啟牢門大鎖,然後蜂擁而入,將劉瑾摁在地上,劉瑾左右掙扎,仍被戴上重枷鐐銬押出內獄。
殿外的天氣很晴朗。清晨的風帶著絲絲寒意,陽光在晨風中穿過雲層,投射在劉瑾身上。
戴著重枷的劉瑾被押上囚車,站在移動的木籠子裡。廠衛出動了千餘人馬分別押在囚車兩側,浩浩蕩蕩朝菜市口行去。
從皇宮到菜市口的這段路上,兩旁的商鋪茶肆酒樓破天荒地開了門,其中二樓臨街的視窗已被京師權貴和富戶包下。大戶人家甚至將家眷帶了出來,站在臨窗處指指點點。
遠遠的,開道的廠衛人馬浩蕩走來,還沒看到劉瑾的囚車,街邊的權貴和百姓們便騷動起來,五城兵馬司的軍士們用長槍拼命攔阻也擋不住瘋狂朝街心擠來的人潮,直到囚車出現,街道兩旁數以十萬的百姓忽然寂靜下來,無數道目光靜靜地看著囚車慢慢往前走。所有人彷彿失聲一般沉默地看著囚車中潦倒落魄的昔日權閹。
沉默終歸要爆發。
人群中不知是誰悽厲悲呼了一聲:「狗賊。你必生生世世淪入畜道!」
這一聲悲呼彷彿點燃了久抑的怒火。排山倒海般的怒罵聲頓時響徹雲霄,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油鍋,京師城沸騰起來。
「閹賊。還我父親命來!」
「當年我便說過你會不得好死,今日果然如願。劉瑾,我等著你看你怎樣被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