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嘆道:「換了我是日本天皇,日子過成這樣了,老爹葬不起,自己登基大禮也辦不起,這麼窩囊活著還不如一頭撞死,可他們天皇如今仍活得好好的,由此可見日本人臉皮有多厚,多麼不知廉恥。」
丁順眼睛眨了眨,遲疑試探道:「聽公爺話裡的意思,您似乎對日本有很大的……敵意?」
秦堪似笑非笑:「不然呢?我難不成要把這群不知廉恥的東西當祖宗供著?」
臉色漸漸變得肅然,秦堪加重了語氣道:「丁順,你要好好正視日本這個國家,不要被他們暫時的奴顏婢膝所迷惑,一旦他們的實力膨脹,他們便會撕掉謙卑的偽裝,露出猙獰的獠牙,他們,比蒙古人更可怕,蒙古只是我大明的十年之患,而日本,是我大明的百年之患!」
丁順似懂非懂,睜著茫然的眼睛愣神許久,最後重重點頭,雖然還是沒怎麼明白公爺的話,不過公爺既然如此敵視日本,丁順以後自然不會對他們太客氣。
「公爺,日本使者眼看明後日便要到京師了,那時您看……」丁順試探著問道。
秦堪笑了:「好吃好喝招待他們,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沒必要對幾個使者撒氣,我要的是日本數十年甚至百年內的頹靡不振。」
不論文鬥還是武鬥,勝利者有勝利者的收穫。
朝會散後,大臣們還沒走出宮門,早早守候在宮門外的廠衛如虎如狼,開始按圖索驥拿人,包括兵部左侍郎曹元和給事中馮淵在內,當場拿下涉案文官共計五十餘人,陡然之間,朝堂經歷了一場血腥清洗。
日落之時,一輛馬車靜靜等候在刑部大堂外,馬車簾子掀開,秦堪那張白淨俊秀的臉龐出現在刑部官員面前,滿臉驚慌惶恐的刑部官員陪著笑,畢恭畢敬將下獄半月的天津知府嚴嵩送了出來。
看著嚴嵩渾身傷痕累累,一襲白色囚衣布滿了一道又一道乾枯暗紅的血痕,顯然在獄中受了不輕的刑罰,秦堪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刑部官員見到秦堪不善的神色,頓覺渾身發軟,膝蓋不受控制,撲通一下跪在馬車車轅前不住磕頭求饒。
反倒是嚴嵩一派釋然,灑脫地笑了笑,道:「罷了,此生還能與公爺再見,便是上天垂憐開恩,公爺何必與這些小人物見識?」
秦堪臉上的殺機漸漸消散,沉默許久,長嘆道:「惟中這次被我連累,你受苦了,我對不住你。」
嚴嵩忍著疼痛,朝秦堪長長一揖:「士為知己者死,嚴惟中雖死猶榮。」
秦堪感動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回去好好養傷,傷好以後你還得繼續為我賣命呢。」
嚴嵩也笑:「鞠躬盡瘁而已矣。」
受盡酷刑的嚴嵩精神很不好,四肢稍稍動一下便滲血,嚴嵩這人倒也硬氣,疼得額頭冷汗潸潸卻仿若無覺,仍與秦堪談笑風生。
秦堪親自伸手攙扶著嚴嵩上了馬車,命人將其送回家靜養,並從太醫院請了幾位專治外傷的太醫赴嚴府瞧傷,嚴嵩做官頗為清苦,或許是年輕的緣故,收受賄賂時臉皮太薄,不像秦堪這種老油條放得開,於是秦堪又命人從自家庫房弄了一些山參鹿茸之類的名貴藥材送去嚴府,同時還送了一萬兩銀子。
夜裡,秦堪仍留在北鎮撫司沒回家,近日朝堂清洗了一大批文官,對這些人的具體定罪,如何讓他們落下口供罪狀,如何搜羅人證物證,以及怎樣趁此機會將自己的黨羽填補這些空餘出來的位置等等,這些事情都需要秦堪的親自操刀。
燈火通明的燭光下,秦堪握著一支羊毫大斗筆,正在一張偌大的宣紙上提著字。
秦堪很少寫字,這幅字是特意送給嚴嵩的,內容很積極很勵志。
「沉舟側畔,自有千帆竟發;病樹前頭,卻是萬木逢春。」
妙筆揮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