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明知這是小昏君出的麼蛾子,可他們也不敢公然質疑,大明的文官雖無法無天,但不可能百無禁忌,皇帝病了不去慰問,反而質疑皇帝裝病,至少也是罷官流放的罪。
朱厚照賴在南京不肯走,也不出宮,每日將秦堪和一眾勛貴子弟宣進南京皇宮,然後一群年輕人整日喝酒耍錢,好好的皇宮被這群紈絝子弟充斥其間,威嚴厚重不復再見,生生被他們折騰成了賭場酒館,買小開大莊家通吃,吆五喝六烏煙瘴氣,朱厚照玩得好不自在。
賴在南京的日子足足過了小半個月,最後南京的大臣們實在受不了了,許多人醞釀著在皇宮門前擊柱血諫之時,朱厚照終於覺得玩累了。逆反心理也得到了充分的發洩,於是他決定再次啟程。
南京大小官吏大鬆了口氣。送瘟神似的畢恭畢敬將朱厚照送出南京城,轉過身便彈冠相賀普天同慶,南京城的大小衙門頓時成了歡樂的海洋。
……
終於正式踏上歸京的路,朱厚照心中縱有再多不捨,卻也知道輕重,皇帝的一生只能屬於宮廷殿宇。
小公爺徐鵬舉也跟著朱厚照的御駕上了路,他和朱厚照的性格頗為相似,最受不得拘束。更受不了無聊,見朱厚照和秦堪要走,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徐鵬舉一急,找了個伴駕進國子監讀書的藉口跟著走了,徐老公爺見孫子忽然間上進了,不由滿腹狐疑。然而小公爺的藉口實在太堂皇了,老公爺也不得不答應,畢竟老徐家這幾代出過不少混帳,如果孫子能多讀點書,少幹點混帳事,從此徐家的家風敦良淵博。未嘗不是件好事。
二十萬大軍是從南直隸和湖廣福建等地衛所臨時調來的,平亂之後大部分將士已各自歸建,朱厚照和秦堪只領了最初從京師出發的兩萬騎兵回京。
行軍的過程是枯燥乏味的,沒有鶯歌漫舞,沒有杯觥交錯。兩萬人就這樣沿著官道慢慢地走,偶爾路過一些風景特別秀美的地方。朱厚照總會讓大軍停下紮營,然後他便帶著秦堪徐鵬舉等人在風景處流連觀賞,如此這般跟驢友似的走走停停,離開南京半個多月了,連山東地界都沒走到。
……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徐州微山湖邊,秦堪騎在馬上靜靜看著落日下的湖光粼粼,情不自禁地吟出這句千古佳句。
「咦?好句子!恢弘大氣之極,秦堪,這是你所作?」朱厚照非常意外地盯著秦堪。
秦堪回過神,頓覺失言,這首詞可是前世太祖所作,恢弘自不必說,詞中盡顯帝王氣勢,這首詞若拿在如今的年代賣弄,恐怕換來的不會是人人誇讚,反而是鋼刀加頸。
仔細想了想自己剛才只吟的這一句,若無上下文結合的話,倒也不算太出格,於是秦堪急忙笑道:「陛下謬讚了,臣剛才見微山湖波光粼粼,一時感慨胡亂吟了一句。」
朱厚照頗具興致追問道:「既是心有所感,當一氣呵成才是,你繼續吟呀。」
秦堪苦笑道:「沒法吟了,臣只想到了這一句,這幾年臣只顧朝堂鑽營,學問卻越來越生疏,實在是丟了讀書人的臉……」
朱厚照頗覺失望,嘆道:「還以為能聽到一首曠世佳作呢,結果就這麼一句,這種感覺就像……就像……」
半天沒找到貼切的形容,秦堪看不過眼,只好接上話頭,沉聲道:「就像手裡拿了一本春宮,結果翻開一看竟是《禮記》,褲子都脫了就看這個……」
朱厚照一臉通暢,用看知己的目光深深看了秦堪一眼。
這首詞作的話題顯然不怎麼安全,秦堪趕緊轉移了話題。
「陛下,雖說朱宸濠已被陛下擒獲,江西全境也收復了,不過……」秦堪看了朱厚照一眼,見他臉色平靜,於是接著道:「此戰陛下不僅御駕親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