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暉怒道:「這種時候了你還逢迎溜須,若陛下有個好歹,將來咱們班師回京,滿朝文武會放過你我嗎?就算陛下有驚無險,陛下這般打法大失國體,傳出去豈不貽笑天下?」
秦堪暗暗嘆氣,貽笑天下的豈止是打架啊,僅僅再擒朱宸濠這一樁已足夠令天下士子百姓貽笑小半年了,朱厚照幹過的荒唐事還少嗎?真的不差這一樁兩樁,這也是秦堪不想勸朱厚照的最大原因,換了個稍微要點臉皮的皇帝,秦堪肯定以死相諫了。
不過朱暉說的話不無道理,朱厚照再怎麼荒唐胡鬧,他終究是皇帝,回京以後挨幾句朝臣言官的罵也就過去了,沒人敢拿他怎樣,但作為伴駕大臣的他,顯然朝臣們不會放過,百十道參劾奏疏是少不了的。
思來想去,秦堪覺得還是必須要儘快結束這齣鬧劇,否則將來回京後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這筆荒唐帳大臣們肯定要算在他頭上。
主意打定,秦堪扭頭四顧,眼睛掃過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目光最後在一張年輕的臉龐上停下。
這張臉不僅年輕,而且又白又英俊,甚至比秦公爺英俊,似乎是一張天生適合勸架的臉,如果被情急失智的鬥毆雙方不小心撓破臉毀容則更是喜聞樂見……
這張臉的主人姓錢,名寧。
當初錢寧經過生死掙扎,頑強回到安慶大營後,秦堪把他扔在營中治傷療養便沒再管他,秦公爺很忙,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還不值得他整日掛在心上,此刻在觀戰的人群裡發現了他,不得不說是天意。
秦堪眼睛眨了眨,壞主意立馬冒上心頭,嘴角也勾起一抹不大善良的微笑。
然後秦堪轉過頭,命人將錢寧叫了過來。
錢寧聞知公爺相召,頓時大喜過望,這些日子在營中療傷,秦堪根本沒去探視過他,錢寧正急得坐立不安,拼了性命好不容易令公爺對他有了些印象,但印象這東西委實不大靠譜,公爺是貴人,所謂貴人多忘事,若不能時常在貴人面前晃悠幾下,鬼知道這位貴人什麼時候把他給忘了?公爺若忘了他錢寧。他前些日子出生入死拼命搏來的些許功勞豈不是白忙一場?
此刻錢寧站在觀戰的將士人群裡,心不在焉地瞧著當今皇上在場中空地盡情掄著王八拳。錢寧的腦子裡卻在思索怎樣創造一個讓自己再次閃亮登場的機會,好讓貴人再次注意到自己。
機會是人創造的,前程掌握在自己手裡,不甘蟄伏的人永遠不會被動地等待機會。
正想得出神,有校尉來叫錢寧,得知自己被秦公爺召見,錢寧大喜,他知道自己的機遇來了。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秦堪面前。錢寧恭敬地垂首躬身。
秦堪打量著他,眼睛眯了起來。
他再次確定了,自己實在是不喜歡這個人,他在自己面前越恭敬,秦堪心中的防備便越重。多次的官場搏浪經驗告訴秦堪,眼前這個人有著不小的野心,而且這種野心一旦瘋長。自己不一定能控制得住,這樣的人永遠被上位者所忌憚。
「錢寧,養了這些日子的傷,你身子如何?」秦堪和顏悅色問道。
錢寧急忙露出感激的模樣,恭聲道:「多謝公爺掛懷,屬下身子已大好。可隨時為公爺赴湯蹈火。」
秦堪笑道:「沒那麼嚴重,你是我錦衣衛難得的人才,你立過的功勞我都記在心裡的,既是人才,自然要大用。你要記住,聰明者治人。愚笨者治於人,赴湯蹈火沖在最前面的,永遠是愚笨者。」
「公爺教誨,屬下永銘於心。」
不鹹不淡跟錢寧寒暄了幾句,秦堪這才說到正題。
指了指場中打得熱火朝天的二人,秦堪道:「瞧見他們了嗎?」
「回公爺,瞧見了。」
秦堪嘆了口氣:「陛下親自上陣擒賊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