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帛話音剛落,堂下一片喝彩。
楊廷和搖搖頭不說話了,再說他會激起眾怒,楊廷和不想把自己的名聲搞臭的話,只能選擇閉嘴。
梁儲斜眼朝李東陽瞟了一下,伸手輕輕碰了碰他,小聲道:「西涯先生,您是四朝元老,您說句話呀。」
李東陽抬頭,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厚齋先生這是要老夫出來挨唾沫呢?老夫這把年紀馬上要告老了,哪有精力管這種閒事?你們不迎聖駕自然有你們的道理,老夫老矣,只能欣然景從,可當不了馬前卒了……」
梁儲一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李東陽輕捋白須,慢悠悠地道:「你們給天子氣受不打緊,不過別忘了天子身邊還有一個人,把他氣著了,今日這樁事你們估摸會灰頭土臉了,在座各位被他坑過的人不少吧?」
李東陽話剛說完,梁府前堂的迴廊下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將堂內眾人的心猛地揪緊了。
第638章 無聲反擊
腳步的節奏聲聲打在眾人的心坎上。這種時刻,如此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意味著有事發生。
文官們不全是膽大包天的二愣子,大部分還是怕死的,每每朝代終結,大勢即去,反抗最激烈的是文官,投降最快的也是文官,文官這個群體永遠存在著兩種極端,這跟群體無關,只與個人的人品有關,為了形容文官士子們這種怕死又不怕死的矛盾尿性,某位文人作了一句詩,「時窮節乃見」。
作這首詩的人也是文官,他姓文,名天祥,民族英雄,氣節和骨氣都是值得彪炳千秋的,就是性格有個小小的瑕疵,被蒙古人抓住後不停叫苦,不停喊痛,而且喜歡用詩歌的形式將這種痛苦表達出來,比如「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嘆零丁。」
時窮節乃見,將這句詩換個歪解的話,那就是時不窮則節操全不見。
比如梁府此刻,文官們聽著外面迴廊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後,很多人忽然覺得惶恐了,害怕了。
皇帝親徵大勝,歸京之日當臣子居然不出城接駕,這事可大可小,端看皇帝什麼心情了,若萬一皇帝龍顏大怒,非要殺人洩怒,今日在座的文官裡面少說也要死一大批,就算皇帝心存仁念,不欲大開殺戒,可他身邊還有個秦堪呀,這傢伙看似文質彬彬,其實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該動刀時他下手絕不含糊,只消皇帝輕飄飄下個「嚴令查究」的旨意。秦堪沒準就能牽連蔓引上萬,弄出大明朝第二個「胡藍案」「空印案」。
眾人心懷忐忑之時,急促的腳步終於在前堂門檻外停下,眾人凝目一看,卻是梁府的管家。
「老爺,各位大人,皇上聖駕已至安定門外,隨同兩萬京營將士在城門外列陣。卻遲遲沒有動作,連皇上的車輦都停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出城迎駕的只有宮中的太監和一干勛貴武將……」管家喘著粗氣稟道。
眾人眉梢跳了幾下,梁儲沉聲道:「除了在城門外按兵不動,陛下沒有別的表示?」
「陛下沒有表示,但寧國公秦堪的第一心腹丁順領了一隊錦衣衛入城,不知所蹤。」
三位大學士裡面。梁儲對秦堪最看不順眼,聞言重重一跺腳:「秦堪這殺才一定又出了壞主意!老天怎麼不收了這孽畜!」
李東陽面無表情,但眼中的笑意卻愈發深刻了。
楊廷和愕然之後,面色有些訕然。因為朱宸濠造反這事,楊廷和欠了秦堪一個人情,瞧今日這架勢。似乎秦堪已準備動手,楊廷和再也坐不下去了。
「錦衣衛入城又怎樣?秦堪敢殺咱們文官嗎?大明文官千千萬,他秦堪能殺幾個?殺光了咱們,誰為陛下治這座江山?諸位莫驚,這只是廠衛嚇唬咱們罷了。咱們苦讀聖賢書,養一身浩然正氣。豈懼些許跳樑小丑乎!」
工部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