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見大家不動,臉色漸漸鐵青。
李士實上前小聲道:「王爺新敗,眼下跟在您身邊的皆是忠誠之士,大家已經很累了,還請王爺開恩讓大家休憩小陣,否則若強行趕路,將士恐生譁變……」
朱宸濠眉梢一挑,深吸口氣,終於忍下心中的憤怒。聞言冷冷道:「既如此,便休憩一陣吧,泉水先找一匹戰馬試飲,若無問題再讓將士們飲用。」
李士實笑道:「王爺所慮正是。」
朱宸濠無奈地選擇了妥協,一敗塗地之後,身邊僅剩這不到百名的將士了,他不能再失去他們。
一眾將士紛紛歡呼起來。然後迫不及待地上馬趕到路邊清泉所在,先取了一些泉水讓戰馬喝了,然後眾人忍著不動,靜靜看著戰馬的反應。
半個時辰後,戰馬仍在搖頭擺尾,垂首啃吃著地上的青草。反應一切都很正常。
朱宸濠微微苦笑,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連日被朝廷追擊,自己已成了驚弓之鳥,見到什麼都覺得有陰謀。
至於剛才路中為何會橫著一根絆馬索,朱宸濠也想不出究竟,附近既無伏兵。泉水似乎也沒有問題,這根絆馬索的來由實在沒法解釋。
不過朱宸濠眼下是逃命的王爺,不是衙門破案的捕快,既然沒危險,想不通的事情乾脆不想,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調整了一下心情後,朱宸濠揮了揮手:「看來泉水應該沒問題,是本王多慮了。大家都去喝吧,喝完趕緊上路。」
眾人又是一陣歡呼,紛紛奔向泉水,不管不顧地大喝起來,連朱宸濠自己也是一通牛飲。
待大家都喝過水,各自還將自己隨身的皮囊裝滿後,朱宸濠一聲令下。大家打起精神繼續朝鄱陽湖方向趕去。
直到他們策馬離開了一柱香時辰,唐子禾騎著馬悠然地出現在泉水邊,看著積存在石窪中的泉水已被這些人喝了小半,唐子禾臉上露出冰冷的笑容。分外冷艷。
揚鞭欲追上去之時,唐子禾不知想起什麼,苦笑著下了馬,從懷中又掏出一包藥粉,均勻地灑在泉水中,喃喃道:「以前那個心狠手辣的紅陽女哪裡去了?下完藥還得繼續下解藥,免得荼害附近村民,這還是我麼?」
語聲呢喃,似怨似嗔。
朱宸濠和殘兵們躺在南康府城外的大道邊,臉色灰白,神情絕望。
躺滿一地的不止是人,連他們騎的戰馬都躺下了,耳邊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呻吟聲,朱宸濠想跑,但渾身軟綿綿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恐懼,絕望,疑惑……種種情緒充斥著朱宸濠的心頭。
上路半個時辰後,第一個喝了泉水的戰馬無故癱倒在路上時,朱宸濠便察覺到大事不妙,又過了半個時辰,整支隊伍包括朱宸濠在內全部喪失了力氣,軟軟倒在大道邊。
「王爺,咱們這是怎麼了?到底著了什麼道兒?」李士實虛弱問道。
朱宸濠盤腿坐在路邊草地上,閉著眼沉默不語,臉色泛著絕望的青灰色。
「李先生,這絕非朝廷衛所官兵所為,這……這是江湖門道!」一名軍士虛弱稟道。
話剛說完,近一半的殘兵紛紛贊同附和。
朱宸濠麾下的反軍將士大半皆是山匪水賊,算是江湖中的綠林道,對這種江湖把戲自然不會陌生,當初沒投奔朱宸濠時,說不準這套把戲他們自己都幹過不少,酒水裡下藥實在是居家旅行劫財滅口的絕佳工具,萬萬沒想到,風聲鶴唳倉惶逃命,他們逃過朝廷官兵的追擊,卻莫名其妙中了江湖人的圈套。
聽了軍士的話,朱宸濠渾身一震,眼中的迷茫不解之色愈發濃鬱,試著抬了抬手,發現自己仍舊軟綿綿的無法動彈,朱宸濠艱難地環首四顧,揚聲道:「不知附近是哪一路的江湖好漢?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