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襲寶藍色儒衫,手中把玩翻轉著一柄象牙骨摺扇,腰間的玉佩隨著步履有節奏地來回晃動。一身富貴公子打扮的秦堪負著手在街上閒逛,十餘名侍衛穿著便裝三三兩散佈在秦堪周圍。
抬眼看著城中的繁華景象,秦堪若有所思,欣然嘆道:「若天津有朝一日能有這般繁華,開海禁差不多就到火候了,可惜,要在天津看到這般景象。至少還得等年才行……」
一身家丁打扮的丁順湊上來笑道:「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又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天津目前一切都在按公爺的想法慢慢變好,公爺莫太心急。」
秦堪詫異地看了丁順一眼,笑道:「難得聽到從你嘴裡冒出兩句文雅句子,你是鬼上身了還是腦袋剛渡過雷劫了?」
丁順笑容一滯,委屈道:「公爺,屬下為了能多為公爺分憂,最近讀了不少書呢,公爺何必損屬下……」
秦堪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自己眾多老部下里,唯丁順用得最順手,該拼命時拼命,該油滑時油滑,在秦堪面前進退有據,頗識分寸大體,更難得的是一番赤誠忠心不摻一絲虛假,這也是秦堪不遺餘力提拔升賞他的最大原因。
「公爺,朱宸濠跑了,陛下此時正龍顏大怒,咱們錦衣衛訊息眾多,若能搶在地方衛所的前面將朱宸濠活擒,獻於陛下階前,必是大功一件,陛下大喜之下說不定二話不說給公爺封個郡王什麼的……」
秦堪腳步一頓,隨即沒好氣地踹了丁順一腳,斥道:「胡說八道什麼,你以為我大明的王爺是那麼容易封的?我這國公才剛當上幾天吶,陛下若再給我封王,你覺得滿朝文武會答應嗎?」
丁順滿不在乎笑道:「管他們去死,當初陛下欲封您國公,滿朝文武也不答應,結果怎樣?公爺隨便想個法子,管教他們乖乖閉嘴……」
「上次晉封國公之事多麼艱難,你不是沒看見,若陛下再給我封王,那些文官武將們肯定二話不說,趁著夜深人靜一個個吊死在我國公府大門前,大清早開門一看,門廊子下面齊嶄嶄跟曬臘肉似的掛一大串屍體,我晦不晦氣?」
丁順呆了一下,想像國公府門廊下面高高懸掛一大串屍體的壯觀場面,臉色一白,不由狠狠打了個哆嗦,顯然也被噁心到了。
「公爺,封不封王且不說,若能活擒朱宸濠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功勞,足可記入史冊彪炳千秋了,這樁功勞不可不取啊。」丁順猶不死心地勸說。
秦堪腳步放慢,沉思道:「下面有訊息了嗎?朱宸濠逃往哪裡了?」
「衛中探子來報,朱宸濠兵敗之後領千餘殘兵往南昌方向而去了……」
秦堪想了想,嘴角露出笑容:「這樁功勞大抵跟我無緣了。」
丁順急了:「為什麼?誰敢搶咱們錦衣衛的功,屬下活劈了他!」
「朱宸濠兵敗只有兩個方向可逃,一是南昌,那裡是他的老巢,二是離南昌不遠的鄱陽湖,湖上還有朱宸濠數萬水軍,回鄱陽湖收攏舊部,他仍有一搏之力,照我估計,他多半會先回南昌城,但在回南昌城的半路上,他又會改道逃往鄱陽湖。」
「為何改道?」
秦堪悠悠道:「不出意外的話,此刻南昌城應該已在王守仁手裡了。朱宸濠逃亡半路得到訊息,怎能不改道?」
丁順大驚:「錦衣衛尚無任何訊息傳來,公爺怎會知道的?」
「因為我相信王守仁不會錯過這個天賜良機,他若錯過,便不是王守仁了。」
丁順聽得雲山霧罩,瞧著秦堪一臉高深莫測很厲害的樣子,丁順撓撓頭,接著兇相畢露:「姓王的跟公爺是知交好友,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搶公爺的功勞,這是趁火打劫呀!」
秦堪斜睨著他:「要不,你去把王守仁祖墳刨了,以洩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