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笑道:「我可能要離開京師一段日子,老家長輩去世,本來把家產都給了我,可是我家有個族叔卻不滿意,要跟我打官司爭家產呢,我得回去把這事解決了再來京師。」
劉良女眼裡閃過一絲抑鬱,瞬間卻恢復如常,神情肅然道:「長輩去世本該回去弔唁的,至於你族叔跟你爭家產,你一個無錢無勢的少年,多半爭不過你的族叔,能爭則爭,不能爭則全身而退,當心被人害了,知道嗎?家產沒了不打緊,最重要的是人平安,大不了……大不了你回京師後,我給你漲工錢。」
「哎!」朱厚照樂滋滋地點頭應了。
劉良女不知想到了什麼,急忙道:「你等等……」
說著便從自己身上掏出一個小小的繡包,從包裡倒出幾錠銀子遞給朱厚照:「回去怕是免不了進衙門,天下衙門一般黑,有理無錢進不得,這點銀子你莫花了,開堂之前你找門路給縣衙的老爺送去,儘管不多,至少應該不會讓老爺顛倒黑白……」
朱厚照的臉色瞬間有點難看,理論上來說。他是天下衙門的總負責人,心愛的姑娘竟說什麼天下衙門一般黑,無疑令這位總負責人面上無光。
看到手裡沉甸甸的銀子,朱厚照隨即被感動了,捧著銀子深深地看著劉良女:「我一定儘快回來的。」
劉良女笑罵道:「你還是晚點回來吧,當個夥計都當不像,一天到晚偷懶。要不就是天不見人影,每月發你工錢都覺得心裡虧得慌。」
朱厚照此刻心底的感情彷彿拉開了閘門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動情地道:「劉姑娘,臨走前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
話沒說完,劉良女俏臉一紅。隨即面若寒霜:「快滾!」
「哦……」
……
垂頭喪氣和秦堪並排走在街上,秦堪臉上止不住的笑意,不乏幸災樂禍的意味。
「又被委婉拒絕了?」
朱厚照扭頭瞪了他一眼,軟蔫蔫有氣沒力地繼續走。
秦堪搖頭,明明有更好更有效的法子贏得美人心,為什麼他偏偏選了最笨的一種法子?好好的小清新戲碼被他演一出砸一出,卻仍樂此不疲。
可以肯定。朱厚照一定懂得「賤」字的四種寫法……
七月初五,天子御駕啟程。
大清早五城兵馬司便派出兵丁,將皇宮至德勝門整條路重重封閉警戒,淨水將長街潑灑了一遍又一遍,卯時一刻,宮內率先走出數千鐵甲禁衛,手執長戟鐵鏜等兵器侍立長街兩旁,緊接著。天子全副儀仗從皇宮依次緩緩走出。
儀仗裡沒有宮女和太監,幾乎全是渾身披掛的武將軍士,代表著天子出征的龍旗張牙舞爪,迎風飄揚,龍旗下,年輕的朱厚照穿著厚重美觀的金色鎧甲,腰側懸著一柄古樸的龍泉寶劍。臉蛋繃得緊緊的,尚嫌稚嫩的臉上露出威嚴的肅殺之氣,隨著皇宮鐘鼓樓節奏明快的破陣軍鼓聲,數千儀仗大軍行走在京師街頭。竟有了一種橫掃千軍的凌厲氣勢。
這是大明皇帝許多年沒有動用過的親徵儀仗,當初土木之變後,大明天子從此駐足於深宮,再也不敢往外踏出一步,歷經代宗,憲宗,孝宗三位先帝,數十年後的今日,大明正德皇帝終於向京師城外邁出了第一步。
或許連朱厚照自己都不知道,他這一步對整個大明的百年歷史有著怎樣的意義,對大明未來的國運有著怎樣的影響。
德勝門原為京師的北垣西側門,元朝時名為「健德門」,洪武元年,元帥徐達率軍攻入曾經的元大都,改健德門為德勝門,取意「以德取勝」,此後凡遇戰事,大明軍隊皆由德勝門出城,由安定門班師,只因德勝門位屬京師北城門,北方按星宿屬玄武,玄武主刀兵。
京師百姓萬眾矚目之下,天子儀仗出了德勝門,內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