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我跟掃帚星似的,王兄你倒黴可跟我沒什麼關係,那晚可是你哭著喊著要我帶你去偷酒的,本想拒絕你吧,又見你倒黴這麼久難得高興,只好勉為其難答應,誰知咱們運氣不好被人逮了個正著,王兄,你的運氣果真倒黴到家了,是不是考慮去寺廟裡請老和尚給你開個光?」
王守仁氣得臉頰一扯,卻扯動了臉上的傷痕,痛得他直吸涼氣。
「都是李東陽的家僕揍的?」秦堪的語氣很同情。
「李府倒比較客氣,只是揍了我一頓,後來被家父派人把我接回來,那一通揍才叫真的狠厲,我小時候跟父親說要當聖人,父親都沒這麼照死裡打過我……」
秦堪肅然起敬,轉身朝王家方向拱了拱手:「令尊高風亮節,大義滅親,可敬可佩……」
王守仁冷著臉道:「你這張毒嘴損夠了沒有?」
秦堪哈哈大笑:「夠了,夠了……」
分別在即,秦堪的神情嚴肅起來,注視著王守仁,肅然拱手道:「陽明兄,此去江西兇險萬分,你一路小心……」
指了指錢寧和他手下的百餘名校尉,秦堪道:「我能給你提供的保護只有這麼多,人再多就不合適了,他們會保你周全,若發現事艱難為,當速速抽身回京,你不能出事。」
王守仁的笑容透著自信:「放心,我不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更不是那種迂腐的腐儒酸丁,聖人之學可安邦定國平天下,今日總算有了機會可以一展我之所學,賢弟安坐京師,且看我如何一手攪動江西風雲!」
二人拱手道別,王守仁進了馬車,臨走時秦堪特意深深看了一眼錢寧的背影,錢寧似有所覺,轉過身朝秦堪單膝一跪,什麼也沒說便轉身上路。
秦堪嘴角露出了輕笑。
王守仁是個好人,但他在史書上的名聲卻不完全是好人,對付叛軍亂民時,這位王聖人下手可著實狠厲毒辣,毫不留情,如今再加上一個絕非善類的錢寧陪他上路,他們能在江西幹出什麼事來,真的很期待呢……
回到繁華喧鬧的城裡,秦堪騎在馬上緩緩而行,一道矯健的身影匆匆行來。
丁順靠近秦堪的馬旁,低聲稟道:「公爺,有個壞訊息……」
秦堪皺眉看著他,朝他挑挑眉,示意他接著說。
丁順繼續道:「公爺的摯友,姑蘇唐寅前些日子不知何故離開了京師,據說當時他滿懷失意地跟某位青樓姑娘說他已了無生趣,打算離京遊歷天下,消遣愁緒。」
秦堪苦笑數聲,唐寅為何離京他比誰都清楚,都說情場如戰場,情場就是這麼殘酷,唐寅的情場更是修羅地獄,因為他有一個無法戰勝的對手,既然無法再爭,只能黯然退出,這回他受到的傷害不小,不僅僅是失戀,大約連男人的尊嚴也賠進去了,離京遊歷一番也好,心頭的傷也許會好得快一些。
「離京遊歷算什麼壞訊息?」
丁順嘆氣道:「離京當然不算壞訊息,可這傢伙不知怎的游到江西南昌去了,剛剛收到隱藏在南昌的錦衣衛探子密報,他們在南昌城內發現了唐寅的蹤跡,據說每日在酒肆買醉銷魂,神情頗為失意……」
秦堪聞言背後頓時冒出一層冷汗,失聲道:「他怎麼跑到南昌去了?」
丁順嘆道:「是啊,南昌城如今是個一點就著的火藥桶,寧王的叛亂眼看就要發動,唐解元這個節骨眼上跑去南昌,這,這簡直是把脖子往刀口上送呀,況且據說寧王沽名釣譽,最喜招攬天下名士為其幕僚,唐寅在南昌城裡一露面,寧王怎會放過他?唐解元若跟寧王謀反的事攪和在一起,待到平定叛亂之後,怕是連公爺您都難以保住他的性命了……」
秦堪急道:「快,八百里快騎傳令,叫南昌的衛中弟兄不惜一切代價把唐寅弄走!」
「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