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秦堪笑容斂去,疲累地揉著眉心,進入朝堂才三年多,他已越來越累。感覺活了整整一輩子似的,如今的心境比起當初那個還在山陰為一日三餐動腦筋的他來說,蒼老太多了。
……
官轎晃晃悠悠,秦堪坐在轎中昏昏欲睡。
轎外紅木廂壁輕輕敲了幾下。丁順恭敬的聲音傳來。
「侯爺,錦衣衛探子從南昌發來訊息……」
「說。」
「寧王三衛兵馬果然有調動跡象。不僅如此,探子在城內城外查探了幾遍,發現寧王所擁兵馬並不止三衛,或許更多,寧王這些日子以邀宴為名,王府長史和幕僚頻繁出入府中,動輒與寧王商議徹夜,同時寧王也加緊搜刮封地內的錢財和糧食,一切跡象表明,寧王反相已露。」
秦堪冷笑:「終於打算動手了麼?想做這座江山共主,他還缺了一副好牙口……」
想到寧王即反,秦堪忽然想起另一個人,這場即將到來的戰事裡,這個人的作用絕不能少。
「王守仁去貴州龍場當驛丞多久了?」
「兩年了。」
「兩年,這傢伙還沒當上聖人嗎?升級太慢了……」
「什……什麼升級?」
秦堪沒理他,喃喃道:「不管有沒有成聖,他也該回來了……」
王守仁升級確實很慢,這種事情急不得,連王守仁自己從開始時的急躁,到現在心境已漸漸平靜,對於腦海中的困惑也看得越來越淡然了。
龍場位於貴州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這些隸屬貴陽修文縣,說是縣城,實則這裡是不毛之地,除了深山老林便是背著竹遍背簍偶爾經過驛站的苗人,龍場附近是苗人的主要聚居地,漢人很少,而苗人因長久以來被漢人官府欺壓,所以對漢人頗為仇視。
王守仁就生活在這麼一個惡劣的環境裡,若他以後知道這是他的知交好友秦堪特意為了磨練他而將他發配至此,王守仁大約會抄刀從貴州一路殺進京師吧。
剛被貶謫到龍場時,王守仁的處境很慘,他帶著簡單的行李跋山涉水,來到這個幾近荒蕪廢棄的驛站,自己動手剛搭起一座竹房,當天夜裡便被不友善的苗人們拆了,王守仁是驛丞,驛丞雖是不入品的官兒,但在苗人眼裡,不入品的官兒也是官兒,漢人官員就是他們的敵人。
竹房被拆了,王守仁也不生氣,哈哈一笑後繼續在原地又搭了一座竹房,結果還是被拆,反反覆覆三次以後,王守仁深深拜服苗人們鍥而不捨的強拆本事,於是索性捲起鋪蓋住進龍場驛站旁邊的龍崗山腰的一個山洞裡。
這回苗人沒再拆了,一則強拆山洞的難度太大,二則這個漢人狗官貌似很好欺負的樣子,苗人們都已經欺負得沒有成就感,沒有滿足感了,三則苗人們平時工作都挺忙的,強拆漢人房子純粹是義務勞動,沒人發他們工資,想想老跟這個漢人狗官較勁有點不划算……
事實證明雅人就是雅人,王守仁哪怕混到原始人居住的落魄地步,也不忘讓自己儘量優雅一點,於是居住的山洞他自己戲稱為「陽明小洞天」,由於他經常在洞裡玩味專研《易經》,故而又被戲稱「玩易窩」,這個名字跟青樓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也不知王聖人取名的時候腦子裡想到了什麼……
再後來,王守仁任驛丞後主動幫當地苗人鋪路建房修水利,本質還是非常純樸善良的苗人們漸漸被這個漢人狗官所感動,王守仁就這樣贏得了苗人們的尊敬,有一天跟苗人們喝酒大家都喝多了,苗人首領卷著舌頭告訴王守仁,從山洞裡搬回來吧,苗人保證不再拆你房子了。
於是王守仁樂顛顛兒的從山洞搬回了驛站,苗人們說話算話,不僅沒拆他房子,反而主動幫他建房子。
一間竹子搭成的房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