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笑著翻開奏本,粗粗掃了幾眼,一邊看一邊笑,笑容卻越來越冷冽。
合上奏本,秦堪苦笑道:「塗大人這道奏本里,秦某幾成國賊也。」
塗從龍哈哈笑道:「既然今日恩怨已釋,這道奏本自然不會再出現了……」
說著將奏本拿過來,湊著桌上的燭火點燃了,頃刻之間,奏本化為灰燼。
氣氛有些僵硬,朱宸濠仰天打了個哈哈,說了兩個葷笑話,這才將氣氛恢復了輕鬆祥和。
半個多時辰過去,酒宴正酣之時,秦堪笑著拱手告罪更衣,便獨自出了閣子。
……
丁順一直等在燕來樓的正門外,見秦堪出來,急忙迎上前,道:「大人。」
秦堪面無表情,目光中露出幾分狠辣,扭頭注視著丁順,道:「都準備好了嗎?」
「早已準備好了。」
秦堪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發動吧,剛剛我已再次確認了,那兩個傢伙果然是一對作死的人啊。」
第225章 坑人夜宴(下)
時近子夜,燕來樓裡燈火通明,鶯歌漫舞。
樓外一片漆黑,無數人影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逼近燕來樓正門。
正門口的紅燈籠下,肅立著十幾名寧王帶來的侍衛,他們像標槍一般筆挺地站著。
紅燈籠照射的範圍之外,夜色漆黑如濃墨,悄然無息間,侍衛們的身後出現了二十餘條輕巧如靈貓般的錦衣校尉,丁順親自領頭,眾人貓著腰,悄無聲息地緩緩接近侍衛。
一顆石子從遠處扔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侍衛們一愣,目光剛被石子吸引,便聽得身後一聲呼哨兒,丁順伸手快如閃電般朝一名侍衛的脖頸後狠狠劈去,一掌劈落,侍衛哼都來不及哼便仰身倒地,其餘的十幾名侍衛被校尉們如法炮製,同時被劈暈,唯獨一名校尉下手略輕失了手,侍衛痛得大呼一聲:「有刺——」
話沒說完便被校尉又狠狠補了一掌,終於不甘心地暈過去了。
一切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當然,過程略有瑕疵。
放倒了十幾名侍衛,丁順冷著臉朝那名失了手的校尉狠狠踹了一腳,壓低了聲音怒罵道:「沒吃飯還是把勁兒都用到娘們兒身上去了?狗娘養的,差點壞了大人的大事!」
校尉紅著臉尷尬地笑了兩聲。
燕來樓正門前的寧王府侍衛全部放倒,被校尉們悄悄拖走,漆黑夜色裡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秦堪已換上了大紅色的鬥牛服,一臉冷凝地緩緩走來。
錦衣衛系統裡的服色並不全是飛魚錦袍,事實上高階別的錦衣衛武官可以穿鬥牛服和皇帝欽賜的蟒袍,比如指揮使牟斌,他最常穿的便是弘治十三年由先帝欽賜給他的蟒袍,而秦堪如今已是從三品武官,錦衣衛裡的二號人物。已有資格穿鬥牛服了。
秦堪走到正門前站定,丁順上前笑道:「大人,寧王和塗從龍還在閣子裡抱著粉頭喝花酒。快活得緊呢。」
秦堪點點頭,然後站在門前朝遠處的夜色張望,彷彿在等什麼人到來。
半炷香時辰過去。一乘二人抬的官轎悄然走來,官轎後面還跟著十餘名穿著便裝的官員,秦堪嘴角露出笑容,不急不徐地迎上前去。
官轎抬到燕來樓的門前落地,秦堪親自上前掀開了轎簾。
簾子掀開,露出轎內一張蒼老正氣的臉龐,赫然竟是文淵閣大學士李東陽,李東陽身後跟著的官員裡,為首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戴珊,以及十餘名都察院監察御史。和數名六科給事中,他們全是朝中的言官,以罵人參劾為生。
秦堪輕輕一笑,將李東陽攙扶下轎,道:「下官冒昧。深夜驚擾大學士和諸位大人,實在罪該萬死,求老大人和各位大人們莫予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