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你快進來,嘗嘗這個味道,好像比以前強很多……」
秦堪看了劉瑾一眼,微笑著走進御膳房。
或許是上天垂憐,毫無下廚天賦的朱厚照不知在御膳房裡怎生鼓搗。竟真被他弄出一碗尚算可口的羹湯。
秦堪嘗了一口,笑著向他豎了豎大拇指:「有進步,確實強多了。」
朱厚照被薪火燻得黑漆漆的臉露出了笑容,興奮道:「來人,把這碗湯端到乾清宮去。」
劉瑾急忙進來,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碗凝聚了太子心血的羹湯。
……
一名宦官臉色煞白地闖進了御膳房,見到朱厚照後撲通一聲跪下,顫聲道:「太子殿下,陛下剛才……剛才又吐了血。」
朱厚照渾身一顫。喜悅的神色蕩然無存,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身軀搖晃著左右四顧。秦堪心中一沉,朱厚照茫然失措的無助眼神令秦堪的心腔彷彿狠狠抽搐了一下。
「還愣什麼,趕緊去乾清宮啊!」秦堪大聲喝道,此刻也不管什麼君臣禮儀了,他有種預感,今晚將是弘治帝的大限,錯過最後一面,朱厚照將會悔恨終生。
朱厚照如夢初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扭頭便跑,發瘋似的衝出了御膳房,一眾武士和太監急忙緊緊跟隨其後。
乾清宮內,淡淡的檀香在殿內縈繞,榻前兩個紫金香爐內。裊裊的青煙扶搖升騰,靜靜的大殿內充斥著一股死亡來臨前的味道。
無數太監和宮女伏首跪在殿側,神情哀慟地注視著床榻上的大明皇帝,張皇后穿著鳳袍,捂著臉嗚咽哭泣。卻不敢大聲,彷彿怕驚走丈夫那一絲脆弱的生機。
太醫院的太醫們跪在殿門外,兩名主治皇帝疾病的太醫劉文泰和高廷和神情猶為哀苦,身如篩糠般不住磕頭。
乾清宮的床榻邊,吐過血的弘治帝終於悠悠醒轉,目光呆滯地盯著殿上金漆雕棟的畫梁。
劉健,謝遷,李東陽三位大學士被緊急召進宮內,此刻正跪在榻前,三位老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司禮監蕭敬,陳寬,王嶽三人也忝陪在側。
弘治帝的臉色很白,白得嚇人,幾乎沒有一絲血色,他的眼睛微微睜著,眼中的神采黯淡無光,像一盞沒有油的燈,菊豆般的燈火在風中搖曳掙扎,彷彿下一瞬間便會徹底熄滅。
側過頭,看著眼前六位輔佐他多年的老臣和太監,弘治帝艱難地露出一抹微笑。
「各位先生……朕要先走啦。」
此言一出,劉健等六人悲從中來,終於忍不住伏地號啕大哭起來,枯枝般的雙手狠狠捶擊著光滑的地板,發自內心地詛咒著上天的不公,竟殘忍地帶走大明曆代君主中最英明的一位好帝王。
弘治帝嘴角的笑容愈發慘然,緩緩掃視著多年相伴的老臣,眼中亦漸漸蓄滿了淚水。
「壽數天定,勉強不得,眾卿皆乃我大明英才重器,何必做那兒女之態?」
劉健磕頭泣道:「陛下天年卅許載,正是英姿雄發,大展胸中抱負之時,大明在陛下的治理下欣欣向榮,江山社稷中興在即,陛下何忍棄我等老臣耶?老臣只恨,天不公啊!」
弘治帝嘆了口氣,虛弱地道:「天道是公平的,只是我們世人要求太多,貪壑難填,想當初先帝在位,萬貴妃弄權欺政,朕是先帝唯一的親骨肉,生母紀氏在冷宮中偷偷生下朕,諸多心存正義的宮女太監用米粉,稀粥把朕偷偷撫養長大,朕被萬貴妃的爪牙於深宮中追殺六年,無數宮女太監為保護朕而捨生,周老太后,太監張敏,太監懷恩……這些人,對朕皆有再生之恩,一個差點被殺害的孩子,誰能想到他竟能當上皇帝,君臨天下十八年呢?……夠了,上天對朕是公平的,一啄一飲,善惡有報。」
劉健泣道:「先帝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