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暗嘆一聲,道:「此案疑點甚多,不能不審,再說國子監貢生昨日因此案而衝擊刑部衙門,朕向來善待文人大夫,群情陳情,朕不得不詳查究竟,所謂真金不怕火煉,若案情所斷無誤,必然經得起重審,如此不明不白,如何堵天下悠悠眾口?」
邢昭道:「我皇仁德英明,臣等欽佩感懷,只不過陛下此舉無疑濫用國器,臣大膽直言,此舉殊為不妥,此案明明已是證據確鑿,卻令官員一查再查,天下民生政事何其繁多,此例一開,我大明積壓了多年的大案要案若全部翻出來,有心人再捏造幾個疑點,這些案子豈不是要全部重審?如此我大明律法威嚴何在?」
金殿內,邢昭滿臉正義慷慨陳詞,殿內數百名大臣暗暗點頭,邢昭話剛說完,已有六名官員一齊站出朝班,附議邢昭之言,殿內議論的聲音愈發大了。
邢昭見達到了效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很快恢復如常,又丟擲了一記重擊:「臣還有一事啟奏,昨日京師城內有人遍散傳單,鬧得城內人心動盪,那些散佈京師的傳單實乃杜宏之婿秦堪所為,臣聽說國子監貢生鬧事,也是秦堪從中挑唆煽動,其目的是為其岳父脫罪……」
此言一出,弘治帝微微動容,金殿內的大臣們頓時議論四起,嗡嗡不絕於耳。
李東陽位列班首,面無表情,吏部尚書馬文升則暗暗搖頭一嘆,縱然二人欣賞秦堪這個年輕人,然而此時此刻,如何為他辯解?
弘治帝皺眉道:「你可有證據?」
「有,臣只覺此事蹊蹺,於是在城內細細察訪,並走訪了國子監,有國子監貢生親眼見到灑傳單之人正是錦衣衛內城千戶所校尉,經常於大街上挎刀巡街,並且曾經調任過一段時間的國子監坐探,此人正是秦堪的屬下,而且是從南京開始並一直跟著他的心腹屬下,臣這裡有國子監貢生的親筆證詞,以及京師數十名目擊百姓的畫押證明,秦堪為徇私情而蠱惑京師人心,罪不容赦,臣請陛下嚴懲,以為天下不法者戒!」
金殿內的議論聲更大了,如同縈繞著上千隻蒼蠅似的,數十名大臣先後站出朝班,異口同聲請弘治帝嚴辦秦堪。
弘治帝單手扶著額頭,接過宦官轉遞過來的證詞,看了幾行便覺得頭疼得不行,臉色越發灰敗,長長嘆了口氣,看著殿內群情激憤的大臣們,無力地擺擺手,道:「傳旨,錦衣衛東宮值守千戶秦堪罷職,拿入詔獄,南鎮撫司派員嚴審,事若屬實,嚴懲不貸……」
第188章 太子救駕
秦堪怎麼也沒想到,敵人報復的動作如此之快,他還在為杜宏四處奔走時,卻被南鎮撫司的錦衣衛同行找上門來,同行很客氣,很有禮貌,不過他們要做的事情卻不怎麼禮貌。
同行皮笑肉不笑的告訴秦堪,陛下下旨,秦堪罷職,拿入詔獄嚴審,鑑於大家同事一場,就不給你上枷戴鐐了,留幾分情面日後好相見。
秦堪震驚地呆愣許久,這才回過神來,聞訊跑到門口的杜嫣俏面蒼白如紙,嬌軀踉蹌幾下,被憐月憐星扶住,淚眼看著秦堪朝她微微一笑,杜嫣面容愈發慘白,眼中露出絕望之色。
世道無情,果然如此,杜家破了,眼看秦家也要破了,剩她一個孤女子還能有何作為?
銀牙一咬,杜嫣布滿淚痕的臉上忽然閃過幾分凌厲的殺機,單掌一提一翻,剛待出手將那南鎮撫司的百戶斃於掌下,卻被眼尖的秦堪看到了,秦堪急忙暴喝:「嫣兒,住手!」
杜嫣站定,怔忪悽然地望定他。
「嫣兒,你聽我說,事情沒到那個地步,相公不會有事的,坐幾天牢保證全須全尾的出來,你千萬不可衝動。」
杜嫣上前將秦堪死死抱住,低聲泣道:「相公,是我杜家連累你了,對不起相公,這大明的官兒咱們當不起,不如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