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驚道:「為什麼要派我去南京?」
「這是指揮使大人的意思,我也不知,秦百戶聽調便是。」
「如果我不想當這個百戶……」秦堪小心看了看楊天壽的臉色,道:「……會有什麼後果?」
楊天壽板著臉道:「南鎮撫司衙門專治衛中兄弟各種不服,上一個不聽調的兄弟受刑三刀六洞,血盡哀嚎而亡。」
秦堪的笑容忽然變得陽光般明媚:「從此以後我就是光榮而神聖的錦衣衛百戶了,楊兄弟多多關照。」
楊天壽點點頭:「軍令緊急,不可耽誤,秦百戶,我們這就動身去南京吧。」
「這麼急?我想跟朋友告個別……」
「來不及了,以後寫信便是。」
「不讓我告別你會後悔的……」
……
砰!
杜嫣踹開了唐寅的房門。
唐寅癱坐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看著房梁,一臉驚魂未定。
杜嫣站在房門外,探頭朝房裡掃了一圈。
「唐大才子,秦堪呢?」
唐寅渾身一激靈,哆嗦著嘴唇道:「剛剛來了一群錦衣衛,把他帶走了,現在應該出城了……」
杜嫣大驚失色:「錦衣衛為何抓他?他犯了何事?」
「錦衣衛抓人還需理由嗎?」唐寅痛苦地仰天長嘆:「大明這天下,被廠衛禍害得沒治了,嗚呼哀哉!」
杜嫣眼裡迅速蓄滿了淚水,咬了咬下唇,一言不發衝出了客棧。
幾件換洗衣裳,一大包銀子,車馬行僱了輛馬車,秦堪甚至來不及跟杜家父女和唐寅告別,便被一群錦衣衛半請半強迫似的拖上了馬車,數匹高頭駿馬簇擁著馬車出城而去。
跟楊天壽刻意結交相談之後,秦堪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百戶是六品武官。
雖然是個基層小軍官,但好歹也算是「官」了,大明崇文鄙武的風氣下,他這個六品武官跟文官的含金量是絕對無法比的,哪怕見了七品知縣,六品武官也得老老實實行禮。
當然,錦衣衛比較特殊,一般不怎麼跟文官講禮貌,京師裡還算收斂,一旦到了地方上,便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跋扈得一塌糊塗。
至於錦衣衛的大佬們為何看上他這個書生,為何要調派他去南京任職,秦堪卻得不到答案,不是楊天壽不肯說,而是他確實不知,指揮使大人的動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經歷能知道的。
秦堪坐在馬車上,懷抱著數月來辛苦賺的銀子,不時扭頭看著後面的官路,不知是喜是憂。
不出意料的話……過不了多久要賠錢了。
想到包袱裡的銀子即將長出翅膀飛到別人的口袋,秦堪便覺得心腔一陣陣的抽縮。
噠噠噠噠……
後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聲聲敲擊在心坎上,秦堪愈發覺得嘴裡發苦。
眾錦衣衛勒馬扭頭望去,卻見一年輕女子騎著馬飛快奔來,越來越近,靈巧的身影在顛簸的馬背上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楊天壽渾然不知即將倒黴,脫口贊道:「這婆娘好俊的騎術,看得出是練家子……」
馬車裡的秦堪暗嘆一聲,閉上眼睛把包裡的銀子摟得更緊,彷彿在跟它們無聲道別……
楊天壽剛贊完,年輕女子的馬已離眾人不足五丈,這時女子忽然嬌叱一聲,身子從馬鞍上騰空而起,半空中修長的雙腿一扭,像一把開著口子的剪刀,絞向楊天壽。
楊天壽目瞪口呆,扭過頭朝眾錦衣衛愕然大叫:「什麼情況!你們誰招惹她了……」
砰!
話沒說完,眾人便眼睜睜看著楊經歷如斷線的風箏般飛遠……
眾人一呆,回過神後勃然大怒,紛紛下馬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