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黯然嘆息:「如此,我便從了吧……」
楊天壽笑道:「此次上任京師不必太急,可以把手頭的事情全部安置妥當以後再上任,牟帥寬厚,他說容你一兩個月也不打緊的。」
秦堪默然點頭,手頭上要處理的事情太多,驟然發覺要離開,心裡湧起許多不捨,千戶所的屬下,那些跋扈得可愛的勛貴子弟們,剛買下沒住多少日子的新宅,以及……千戶所裡越來越豐腴可觀的財源。
最重要的是遠在紹興的小八婆,他和她親事一直吊在半空中,杜宏與他的一年之約尚餘過半,此去京師不知多少年月,如果不告而別,秦堪可以肯定,以杜嫣的性子絕對會抄把最快的刀,一路從紹興殺到京師秦千戶的家裡,氣場強大到沿途官吏連過橋過路費都不敢收。
幸好牟指揮使給秦堪留了一兩個月的時間,秦堪決定去京師之前一定要把他和杜嫣的親事敲定,否則夜長夢多,杜嫣她老爹說不定會趁著他去京師的絕好機會,偷偷把女兒嫁給別人,畢竟這是個講究媒妁之言的禮儀時代,杜宏沒給秦堪任何實質性的承諾,就算反悔秦堪也拿他沒辦法。
「來人,備馬,去紹興!」秦堪毫不遲疑地吩咐,扭頭看著楊天壽,客氣地拱拱手:「不知楊兄……」
楊天壽笑道:「我是經歷司的,只管送達牟帥調令,不過牟帥對秦千戶青睞有加,陪你去京師還是去紹興都無妨,將來秦兄弟飛黃騰達,莫忘提攜我這個不成器的兄長一把就好……」
上次送秦堪去南京就任百戶時,楊天壽尚有幾分冷淡,如今秦堪水漲船高,不知不覺間便以兄弟相稱了。
「如此,愚弟多謝楊兄了。」
「不知秦兄弟去紹興所為何事?」
「……去提親。」秦堪的臉色有點抑鬱,此去提親,結果難料。
楊天壽一聽格外高興:「原來秦兄弟要成家了,高升加洞房,可謂雙喜臨門,恭喜恭喜,不知哪家的閨秀如此幸運能得秦兄弟媒聘?」
這傢伙的記憶難道跟魚一樣只有七秒麼?
秦堪好奇地瞧了他一眼,緩緩道:「上回楊兄陪我赴任南京百戶,半路殺出一個女魔頭,將楊兄從馬上踹飛了好幾丈,楊兄忘了?」
楊天壽麵色一變,冷汗直冒,秦堪從他的表情能看得出,大概他已記起了那段塵封的慘痛回憶。
「怎麼還是她?」楊天壽脫口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當時跟你介紹過的……」
楊天壽乾笑道:「我以為你會換換口味……啊,恕罪恕罪,失言了,總之,唉,恭喜秦兄弟高升之喜。」
改口改得真快,立馬把雙喜臨門改成了單喜,很顯然,在楊經歷眼裡,與那女魔頭成親已算不得喜事,日後稍有不慎很可能是一樁喪事……
秦堪嘆氣:「我也痛恨自己,為什麼口味一直這麼重。楊兄說過陪我去紹興無妨,你看……」
「啊呀!差點忘了,我還得去一趟松江府送公文,天生勞碌命呀……」楊天壽一拍大腿,滿臉懊惱之色。
秦堪誠懇道:「楊兄莫怕,我敢打包票,這回那女魔頭一定不會打得你滿天飛舞了……」
楊天壽正色道:「秦兄弟說笑了,愚兄是那種怕捱打的人麼?確實有公文要送,愚兄絕不能因私廢公……」
話音落,楊天壽倉惶告辭,逃命似的出了千戶所,往松江府送他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公文去了。
二十餘名錦衣衛屬下,足足兩馬車的五色禮品,交接了千戶所的公事後,秦堪帶著屬下和馬車,出了南京城門,浩浩蕩蕩朝紹興開拔而去。
天色灰濛濛的,有些陰沉,一如秦堪此刻的心情。
此番提親,能否順利?杜宏會答應嗎?
沉沉嘆了口氣,秦堪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