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佟應龍渾身一激靈,終於回過神,看著不遠處相對而立的二人,佟應龍臉色變得鐵青,騎在馬上怒指著杜嫣,大喝道:「杜嫣,你要明白今日之舉的後果!」
杜嫣俏臉一變,有些蒼白。
秦堪微笑,眼中無比堅定:「相信我。」
杜嫣看著他的目光,秦堪的目光裡充滿了安全和寧靜,彷彿擯絕了紅塵。
良久,杜嫣朝他嫣然一笑:「我相信你。」
「走,我們回客棧。」秦堪臨走前扭頭,朝佟應龍投去譏諷般的一瞥,然後拉著杜嫣的手,大笑著跑遠。
醉時狂歌醒時笑,莫辜負青春正年少。
大街上已亂成一鍋粥,秦堪和杜嫣飛快跑回了客棧三樓的房間。
使勁關上門,二人累得彎下腰,大口喘著粗氣,兩兩對視,莞爾一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歡暢。
佟應龍的報復速度是驚人的。
半柱香時間,客棧樓下已傳來了他的怒喝聲:「剛才一男一女兩個賤人回來了嗎?」
客棧掌櫃戰戰兢兢:「回來了,在樓上……」
「來人,隨我衝上去,廢了那小子,一切有我擔著!」
杜嫣聽著佟應龍憤怒的吼聲,花容失色,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秦堪,今日我拼了一死也誓保你周全。」
秦堪笑道:「用不著你拼命,別人會幫我拼命的。」
二人說話間,佟應龍已領著人衝到了二樓的房間。
佟應龍來找過秦堪,他知道秦堪住在二樓。
不幸的是,他並不知道昨晚秦堪和徐鵬舉換了房間,此刻二樓的房間裡,住著小公爺。
一群人蹬蹬蹬上樓的時候,徐鵬舉隨身的侍衛們便已拔刀在手。
「什麼人竟敢亂闖……」
「給我打!」失去了理智的佟應龍大吼。
接著便是一陣雜亂的刀槍棍棒敲擊聲,混亂中,傳來了徐鵬舉氣急敗壞的大罵。
「他孃的,反了天了!竟敢打我,啊——」
「小公爺!」
「小公爺您沒事吧?」
……
三樓的秦堪和杜嫣靜靜聽著樓下的動靜,良久,秦堪喟然嘆息:「佟知府,完了。」
入夜,天涼如水。
南京魏國公府的書房。
第六代魏國公徐俌,字公輔,奉皇命鎮守南京業已三十九年,年雖老邁,可精神矍鑠。
書房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國公府的老管家恭謹而急切道:「老爺,不好了。」
「何事?」
「孫少爺身邊的侍衛剛才飛鴿傳信,孫少爺在紹興被打了。」
徐俌赫然抬頭,震驚道:「被打了?被誰打了?」
「紹興知府佟珍的兒子,佟應龍。」
「鵬舉可曾受傷?」
「臉上捱了一拳,腿上捱了一棍……那群人舉著兵器,要人命的架勢,幸虧侍衛們拼死抵擋……」
砰!
徐俌暴怒,長身而起,眼中一片冰冷。
老頭兒老雖老矣,可脾氣並不好,更要命的是,他護犢子。
徐鵬舉是他的孫子,從「鵬舉」這個名字,便可以看出徐俌對孫子懷有多深厚的期望和寵溺。
徐俌暴烈長笑,眼中卻不見絲毫笑意。
「小小的知府竟也敢騎到我魏國公的頭上,佟珍是欺我徐家無人了麼?」
「來人!調紹興衛官軍,給老夫把佟珍的家砸了,把他兒子廢了!」
魏國公,永樂帝時徐皇后的孃家,受歷代大明皇帝寵信,成祖皇帝遷都北京,下旨徐家世代鎮守南京,並且……欽準魏國公掌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