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的心越懸越高,前世就聽說過監獄犯人撿肥皂的笑話,當時聽起來覺得很可樂,但是如果唐寅也被撿了肥皂的話……
他大抵會把自己扔井裡去吧。
監牢過道上多了無數支火把,將原本陰暗的牢房被照得亮如白晝。兩隊錦衣校尉一言不發站在牢門外,牢內的唐寅惶然抬起頭,見外面一派肅殺氣氛,神情呆滯片刻,接著面容頓時浮上極度的驚恐,整個身子盡最大的努力縮成一團,越縮越小,越縮越小,一邊縮一邊瑟瑟發抖……
一直到身穿蟒袍的秦堪被眾人簇擁著急步走來,唐寅的眼神已驚恐到極致,根本沒看清穿著蟒袍的人是誰,只見那一抹代表著權力和威勢的暗黃色蟒袍,唐寅便渾身一震,嘴唇非常屈辱地哆嗦了幾下,接著表情變得木然,身下一股黃色的水流漸漸浸濕了裡褲,地上很快聚集了一灘……
秦堪暗暗嘆氣,果然嚇尿了……
「唐兄……」秦堪揮了揮手,一眾錦衣衛魚貫退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唐寅猛然抬頭,見到秦堪那曾經相識的眉眼五官,唐寅呆了片刻,終於跳了起來。連滾帶爬搶將到秦堪面前,驚喜大叫:「秦賢弟,賢弟,是你嗎?你還記得山陰客棧的唐伯虎嗎?」
「當然記得,唐兄,久違了……」秦堪笑著朝唐寅拱手,然後命人開啟牢門。
唐寅被校尉扶著,踉踉蹌蹌走出來。
秦堪也不嫌棄他滿身的惡臭,以及常常尿濕褲子的騷味。雙手扶住了他。
唐寅怔忪片刻,嚎啕大哭:「賢弟啊,可算找到你了,紹興一別,恍如隔世。今日再見,你站在牢外金衣玉履,我縮在牢裡尿濕青衫,嗚呼哀哉,情何以堪……」
秦堪臉色有些尷尬,扭頭瞪著丁順。
丁順也尷尬地咧了咧嘴,小聲道:「侯爺。這事兒可真怪不得屬下,我也是今日才知唐解元被關在詔獄裡,而且瞧這模樣……侯爺,唐解元好像真瘋了啊。」
「閉嘴!趕緊給唐解元換身乾淨衣裳。找大夫給他瞧瞧傷……」秦堪頓了頓,沉默片刻,又補充道:「……重點瞧瞧他的腦子。」
「是!」
「另外將每天揍他三頓的西廠番子給我揪出來,十倍百倍還回去!劉瑾不答應讓他來找我。本侯與這死太監說道說道。」
「是!」
唐寅哽咽著在一旁低聲補充道:「錦衣衛每天也揍了我三頓……」
秦堪裝作沒聽到,扶著不甘不願的唐寅走出了詔獄。
打殺西廠給唐寅報仇沒問題。拿自己的錦衣衛屬下開刀就有點為難了,一邊是屬下一邊是朋友,兩邊都想護短,秦侯爺能怎麼辦?
……
出了詔獄,唐寅一路瘋言瘋語,顯然在牢裡受過不小的打擊。
將唐寅扶回官驛裡住下,本來秦堪想將他請到自己府上的,結果唐寅聽說侯府主母仍舊是那個高個子的暴力婆娘,而且秦侯爺短期內沒有絲毫換人的打算,唐寅滿心失望之下怎麼也不肯去了。
大夫給唐寅上了藥,至於唐相公的腦子這年代也瞧不出個究竟,只好悻悻作罷。
秦堪對這位風流才子還是頗為上心的,畢竟他是秦堪穿越以來交到的第一個朋友,而且秦侯爺在這個世上賺到的第一桶金也全託唐寅的才名。
親自給唐寅沏了一杯茶,唐寅到底是個風流不羈的浪蕩才子,絲毫沒考慮到秦堪如今身份已截然不同,秦堪將茶盞遞給他,他便毫不客氣地接過來喝下,如同當初二人一同住在山陰客棧時那樣沒有隔閡。
這兩年見多了在他面前唯唯諾諾大氣也不敢喘的人,要麼就是橫眉怒眼,直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清流文官,此刻對唐寅這種毫不做作的樣子感到非常舒心。
唐寅半躺在床上,